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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命人在二轮车里铺上厚厚的锦褥,想把裴英娘放下。

才刚稍稍松开臂膀,胖乎乎的小巴掌立刻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指节用力到发白。

她在发抖。

早上在内殿遇见她时,还是个兴高采烈、满面红光的娇俏小娘子,眉心一点朱砂痣,殷红可爱。

现在人抱在他怀里,披头散发,满脸泪水,抬起脏兮兮的小脸蛋,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可怜又无助。

大概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恐惧之下,下意识想求得他的保护,所以不敢和他分开。

她才只有八岁,正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应该和妹妹令月一样,尽情玩耍嬉戏,不知忧愁滋味,偶尔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操心,盼着早点长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脸畏惧害怕,全身瑟瑟发抖,像只被人泼了一身冰水的小猫咪。

虚弱瘦小,随时可能离开人世。

那双冰凉的小手,好像攥住了李旦的心窍,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二轮车空间狭小,只能坐得下一个人。

他叹口气,抱着抖如筛糠的裴英娘,矮身坐进二轮车中。

路过西市的时候,杨知恩大着胆子道:“郎主,可要仆去西市采买物件?”

李旦看一眼脸色雪白、嘴唇微微发青的裴英娘,摇摇头,“直接回宫,你带上鱼符先行,让尚药局的人预备看诊。”

进宫的时候照例要盘查检视,耽搁了一会儿。

李旦有些焦躁。

等禁军护卫放行,他直接把裴英娘带到自己的宫苑,司医已经在内殿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