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太过狠厉,老阿姑竟然被她吓得发憷。

朱娘子听到叫骂声,抱着朱小郎走出来,头发披散,神情麻木,尖下巴,容长脸,透出几丝刻薄尖酸相,衣袍黑乎乎的,沾了不少污渍。

朱盼睇已经记不清朱娘子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以至于她觉得以前那个温柔贤惠的娘亲可能只是自己的幻想,她只记得朱娘子骂骂咧咧,把在灶膛里烧得滚烫的铁钳贴在她的小腿上,刺啦一片响,她的皮肉都被烫熟了。

痛楚可以淡去,但留下的疤痕永远不会消失。

李绮节说得对,阿奶和阿娘都不配为人母。

朱盼睇挺起胸膛,握紧手中的剪刀。

从今天开始,她要剪断和阿奶、阿娘的情分,妹妹们今后的命运,掌握在她手上。

朱家没有丫头、仆从使唤,宅院长年没人收拾,到处都破破烂烂的,蜘蛛网随处都是,进宝在房门前逡巡一圈,嫌弃地撇撇嘴,没找到一个能坐的地方。

里头的争执声传出来时,他赶紧趴到门缝上往里看。

三娘交代过他,不用插手,但也不能坐视不管,万一朱盼睇控制不好力道,伤着老阿姑或是朱娘子,他得冲进去拦着。

不一会儿,朱盼睇打开院门,半边脸颊肿得老高,头发也被抓散了,脖子上几道淋漓血痕,杏红裙上几个湿乎乎的黑手印。

进宝问她:“你得手了?”

朱盼睇点点头,眼神平静,“走吧。”

进宝脸上难掩讶异,他没想到朱盼睇能如此果断地对自己的祖母和母亲挥刀子。

回到瑶江县孙府,朱盼睇从袖中掏出一束花白的长发和一束油腻腻的黑发。

宝珠把两束头发呈给李绮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