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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每天睡前,周舟意还会不厌其烦地端来热水,让他泡上一刻钟的热水。

每到这时候,夜大多都有些深了,叶夜常常泡着泡着,便因困倦而歪头靠在跪坐着的周舟意肩上,迷迷糊糊地看着对方长长的,未束起的黑发顺着锁骨滑落而下,一路蜿蜒,最终轻轻滴在了水盆之上,晕出一圈涟漪。

后来又过了几日,许是因为觉得成效不大,周舟意又去找了隔壁邻居家的老婆婆,磕磕绊绊煮坏了人家两个锅之后,学回了一手煲汤的手艺,开始隔三差五地炖汤给叶夜。

就连那扇风一吹便吱呀呀响个没完的窗户,周舟意都在个晴朗的午后,拿着锤子给修好了。

从表面上看,周舟意没有任何问题,他依旧俊俏好看,嘴角带着笑,眼里挟着情,说话慢条斯理,对着叶夜时更是温柔细致,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仿佛那些拔剑相向,下药上锁,疯狂冷厉都一并消失在日常的脉脉温情之中。

每天被圈在一方的狭小天地里,不见外人,不见日月,叶夜每日对着周舟意的糖衣炮弹,险些都要忘了脚上那个锁链,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了。

但有一回的夜半时分,本睡得正深的叶夜突然自梦中醒来,看见周舟意并没有睡。

或许是因为叶夜当真是老天爷偏爱的那一卦,以至于即便是要掉进小变态的温柔陷阱前,都会忽然在冥冥之中窥到其下的尖锐毒刺。

那个晚上,叶夜看到一双黑黝黝的眼睛藏在黑暗里,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见他醒来也不意外,反倒是伸手拉过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眼睛,语调亲昵地问他:“怎么醒了?”

他说着话,手便又从衣领顺着脊背滑了进去,眼睛也眯了起来:“出了这么多汗,是做噩梦了?”

叶夜停顿了片刻,旋即温顺而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声,顶着满背惊吓的冷汗,重新埋进了周舟意的怀里假装熟睡。

第二日叶夜醒来时,坐在床沿望着自己的腿上的锁扣沉默了会儿,才忽地像是自言自语似得笑了声道:“是这么重啊。”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叶夜时常会半夜醒来。

大多的时候,叶夜即便是醒了,也不会选择睁眼,只静静地听了会儿动静,意识便又重新沉入了混沌之中。

直到有天半夜,屋内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风给吹得关了,炭火盆烧得久,热气团聚在屋内拥堵不堪,让空气里都带上了干燥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