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页

他刚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让他回公司一趟,通知来的仓促,他只能放下面碗道歉离开。

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叶夜,看见青年站在破旧的门槛边,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又暗,照得那张和记忆中极其相似的脸如同温玉般泛起柔光,像极了他的兔子哥哥。

可叶夜什么也没说,没有说“下次见”,没有说“路上小心”,更没有“我等你回来”。

他像是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情绪中,一半的他冷静地与叶夜告别,另一半的他被胸膛中涌动的惶恐和迷茫冲撞得东倒西歪。

在叶夜看不见的地方,他站在楼道的暗处愣了会儿神,才伸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个薄薄的皮夹来。皮夹掀开,一张看过千百遍的照片跃入了边慎的眼睛里。

照片上是叶濯,是躺在太平间冰凉的铁架上,面色惨白的叶濯。

他们在一起两年时光,直到最后详细调查当年事情的经过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没有过一张对方的照片。

边家势力庞大,旁枝众多,只要有心,并不难得到一份完整清晰的报告,和叶濯的最后一张照片——柔软的眼睛阖上,温情的唇角紧抿,惨白的脸再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涌起欢悦——的照片。

他终于在几年之后通过照片见到了叶濯的最后一面,彼时已经成年的边慎颤抖着肩膀无声落泪,却又在泪水溅到照片上少年的面容时急急擦去。

那张照片最后被边慎从材料中揭下放进皮夹中,也在此刻被他在黑暗中拿起细细察看。

叶濯死了,死在第一场雪的十一月。

然后他碰见了叶清安,在大雪纷飞的十二月。

他们如此不同,又如此相似,边慎恍然明白,他留不住叶濯,也留不住叶清安。

口袋里嗡嗡震动的手机一刻不停地提醒边慎注意时间,他在黑暗中苦笑一声,收敛了神色,抬腿向外走去。

天边春光灿烂,远远有个青年扶着自行车站在边慎的车边,见到他时急急走过来道歉:“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划伤了您的车。”

他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了便签本和纸,动作迅速地写上自己的姓名和电话递了过来:“我有一个兼职马上就要迟到了,真的非常抱歉,您之后可以打我电话我会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