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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哥被她突然探出来的脑袋惊到,身子朝前一倾险些跌出去,稳了稳身形扭过头来,脸上满是“求求您放过我吧您看主子要杀人了”的表情。

她回身看容烨一眼,也似意识到自己当着未婚夫的面跟他属下如此亲密略有不妥,于是又讪讪地笑了笑:“哦,那不然你教我吧。”

赶车人心里长舒一口气,随即听见身后“砰”地一声,而后传来他主子低沉的魅惑的狡诈的阴险的令天下所有女子一面心花怒发一面惊心丧胆的嗓音:“会了吗?不会再来一次。”

……

从长宁到谷里,最快的方法是先跋山后涉水,可容烨却并未选择野路,反倒进了城,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君初瑶有些不解,坐在客栈二楼窗子边咬着筷子思忖了半晌,听先前离笙对她声声责备,他手头上的事应是很急才对,可为何……她脸上藏不住疑问,容烨看一眼她碗中一口未动的饭菜,闲闲道:“想问什么?”

“我们不是要赶路吗?怎么进城来了?要是为了照顾我,大可不必的,军中的苦也吃过了,这风餐露宿的算不得什么。”

容烨面色一沉,她一愣,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可再一想,好像有哪里不对。这古怪的气氛是……还未想清楚,忽听惊天动地的一声“砰”,好像是什么重物从她后边的窗子口落了下去,随即街上传来一阵惊叫与哄闹。

她闻声刚要从窗子口探身看去,突然被容烨按住了手,“别看。”

她身子僵住,好像明白过来什么,随即见店小二突然掠了过来,吆喝道:“客官,您的找钱!”

容烨拿起桌上的碎银便拉着她往楼上厢房走去,他步子极快,每过一间,身侧房门便似被人用内力震开,随后从里头出来些男子。

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厢房,看穿着也是身份各异,但却都在房门打开后齐齐出现,又像没见到两人似的,各自散开去了。

容烨一手拉着君初瑶,一手将碎银撵成泥,看了一眼里头的字条,从另一处狭小的梯子下楼,一路出了客栈后院,坐上了早已停在那里的马车。

马车骨碌碌朝前驶去,她犹自有些愣神。方才这须臾间,好似发生了许多事,坠楼的人,莫名其妙递来找钱的店小二,厢房里举止怪异的男子们,像是一出精心设计却又被轻松识破的暗杀。事后回想,她并不觉得惊心,反而认真端详起眼前人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处在四面楚歌腹背受敌的境地里,他曾笑说,这世上想陪他赏月的女子,可不比嘉懿公主种的玉流花少,事实上,这世上想取他性命的人,一定多过想陪他赏月的女子。如今日这般的事想来不止发生过一次,很可能日日都有,甚至日日好几回,他早已习惯,所以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客栈,也布满他的眼线和部下。

她忽然笑了,笑中似有宽慰之情,“死个人有什么可怕的,你应该让我见见的。”

帘外赶车之人听见这一句迎着风咳起来,这世子妃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只有容烨知道,她在说这话时,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眼神闪烁地在马车顶上游离。

他也不揭穿,将这心意好好收下,笑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君初瑶一见愣住了,原道他成天要对付那些事情一定是费心费力,不想这杀招都到眼前了,他竟还能分神替她藏些吃的。这一愣过后,她一把接过,“好饿。”

她这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不知是真饿了,还是在压惊,听他慢慢道:“凡事没有急与不急,有的只是时机,不必担心。”

帘外人一鞭子下去,刚巧听见主子这一句,心里头一阵感慨,女人啊,就是麻烦!主子行事一向怎么简单怎么来,几时跟别人废过那么多话,到了世子妃面前简直婆妈!

当然,他也只敢想想。

君初瑶起先不解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咽下一口栗子糕后才反应过来,原是在回答她先前在客栈时的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我算早了几日,原本可以晚些再出发的。”他朝后靠了靠,懒洋洋道,“婚宴无趣,不如在山野打发打发时间。”

她恍然大悟地笑,“世子英明,正合我意。”

以两人身份,倘若留在长宁,必定要参加七日后容炀与君砚蓝的大婚,恰好借此机会溜之大吉,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不必见着不愿见的人。她说着突然想起来,方才在客栈他也没吃几口东西,于是将油纸包摊着递了过去,“你不吃吗?”

容烨看她一眼,伸手过去,却又在离油纸包一寸之遥的地方拐了个弯,转而拿走了她另一只手上的半块栗子糕,轻轻巧巧又斯斯文文地塞进了嘴里,看得君初瑶瞠目结舌,她……不是这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