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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我哥摇了摇头:“不说。”

我哥也不猜,他罕见地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自从他跟随孙月眉搬进我家,很少有心情愉悦的时刻,孟光辉死后更甚。我哥的脾气跟他的脸很配,就像玫瑰必须滚满一茎的刺,他的坏必须配得上他的美。

过了一会儿他问:“想不想吃雪糕。”

在回答之前,我望着我哥,忍不住先咽了下口水,我哥一定看见了。

这次不是在彭黑皮的店里,自从游戏币的事情之后,我再也没踏进过他家商店。我哥给我买了一支雪糕,枣泥夹心的,咬开以后会有流心的枣泥,亮晶晶甜丝丝的。我想让我哥吃到枣泥,就把雪糕举到他嘴边,然后才想起来雪糕是我咬过的,我哥恐怕不会吃。

可是我哥只垂下眼,低头就咬了一口。我感到有一滴融化的雪糕流淌下来,掉在了我握雪糕棍的手指上,又是黏,又是凉。

回到家炝豆角也是凉的,我哥嫌麻烦不让热,他把冷掉的豆角压进半温的饭里,一口一口扒掉了。我突然再也不想给我哥做炝豆角了,也不要煮白米饭,我要给他做更好的东西。

我哥吃饭的时候,我们讲了一会儿话。我告诉我哥,今天殷姑到家里来了。

我哥顿了顿,问她来干什么。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殷姑,中午我端着饭碗蹲在院子里吃,常常看见她挎着绣花小布包从我家门口经过。殷姑五十多岁,没结婚也没有孩子,村里人说她以前在男人那里上了当,从此以后就不肯再结婚了。白雀荡的人都见过殷姑挎着绣花布包、扎着蓝头巾的背影,有人说她不是殷姑,是尼姑。

殷姑走进我家的时候看着我微笑,她蓝头巾下的头发梳得十分整齐,耳垂上挂两只金耳环,一晃一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