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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罢回身去翻妆匣子,不一会儿取出一支雕工精致的双层鎏金点翠蝴蝶簪来:“奴婢也是听房嬷嬷说起的这桩事,小姐,奴婢不敢借花献佛,却好歹是知情人,便算替姨娘交给您吧。”

纳兰峥盯着那簪子瞧了半晌才淡淡道:“我这还没及笄呢,兴许等我及笄了,姨娘便记起了呢?莫不如等姨娘亲手给我吧。”

云央闻言一窒,听那头阮氏数数的声音似乎也停了那么一刻,就慌忙替她盖了过去,将簪子硬塞到纳兰峥手里:“小姐,姨娘若记起了,自然也有别旁的物件给您,您就先拿着吧。”

纳兰峥推脱不得,只好收进了衣袖。又陪阮氏静坐了好些时辰才离开。

待纳兰峥走远,云央就在阮氏身边坐下来:“姨娘,这簪子奴婢可算替您送出去了。只是您也听着了,小姐嘴巴真紧,奴婢实在套不出话。”

阮氏闻言回过头来,神色已然恢复清明,哪里还有方才空洞无知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实则我倒觉得明三少爷更好,前头他陪洄洄来望我时,看洄洄的那眼神,我是瞧得出名堂的,却怕只怕老太太一心想将洄洄嫁到皇家去。”

“姨娘,左右小姐说得不错,哪有人家的姐儿十二岁就着急婚嫁的,您也莫想太多了。”

“原本自然不急,只是如今太孙也快十八了,老太太才赶着要撮合两人,我却不希望洄洄嫁给太孙,因而也跟着急了起来,就想倘使明三少爷能与我的洄洄说亲该多好。”她说罢皱了皱眉头,“只是话说回来,有一点十分奇怪。你可觉着,洄洄每每说起明三少爷与太孙时,那神情态度都相似极了,像说的是同一人似的。”

云央回想一番:“倒的确是!”完了又笑,“只是哪可能是同一人呀!”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外头木门“吱呀”一声,是阮氏的另一名丫鬟云柳从前院回来了。

她摘了几束新鲜的文心兰来,将四方案几上那小瓷瓶里头几朵发旧的木槿换了,又朝阮氏笑道:“奴婢还道今个儿没机会见着小姐了,却走了运道,恰碰着小姐在前头佛堂拜佛。”

阮氏闻言弯起了嘴角:“洄洄拜的什么佛?”

“姨娘,是文昌佛,约莫是替小少爷求的。”云柳答,完了又道,“咱们这儿最出名的该是送子观音佛,只是小姐用不上,不过奴婢倒瞧见一位贵人今个儿在那里跪拜,小姐方才还与她打了照面呢。奴婢那会已走远了未听明白,却似乎喊的是‘豫王妃’。”

云央闻言有些讶异:“可是晋国公府姚家出身的豫王妃?这般身份地位的人,竟还亲自到松山寺求佛,想来也是盼子心切了!”

云柳点点头,朝阮氏道:“可不是嘛!还不止这位,今个儿也不知什么日子,奴婢回来路上又撞见位一眼看去就气度非凡的大户人家公子,只是却不知此人是何等身份了。”

阮氏听到这里神色微变:“云央,云柳,你们可还记得,洄洄曾与我说起过那豫王妃。”

“是了,姨娘,可不就是五年前皇家春猎那桩对联子的事嘛。这位豫王妃想来是不与小姐交好的。”

她默了一会儿,攥着手里头一串佛珠道:“我这眼皮子今个儿总是跳,老觉着不妙。云央,你去趟前头金堂,替我拜托方丈大师,请他务必叫僧人盯着些洄洄,莫出了什么岔子。”

云央闻言吓了一跳,见阮氏神情紧绷,也不敢耽搁多问,忙颔首去了。

……

纳兰峥碰见姚疏桐的时候,并未一眼认出她来。她已嫁做人妇,且又身份尊贵,自然是幂篱遮身的。

是她先叫住了纳兰峥。

纳兰峥心底几分意外,面上则规规矩矩福身道:“阿峥见过豫王妃,王妃万安。”姚疏桐如今是皇家的人了,她的确该行这个礼。

姚疏桐摇着缓步上前,那扶风弱柳的姿态比五年前更婀娜几分:“有些年不见,纳兰小姐倒出落得愈发水灵了,难怪我听宫里人说,太孙十分钟情于你。”

纳兰峥约莫也晓得她从前对湛明珩的那些心思,因此反更不欲与之呛声,只道:“王妃谬赞。”

她不接话,姚疏桐自然也不好再说,就笑:“倒是巧了,竟在此地遇上。纳兰小姐来松山寺求的何物?”

家务事自然不好说与外人听,她恭顺答:“回王妃的话,是替舍弟求的文昌佛。”

“倒是有心。”姚疏桐看上去十分娇弱,不过一阵风吹过便低低咳了起来,“如此,我便先行回府了,来日有机会与你吃茶。我今个儿这趟是瞒着王爷出来的,你可莫与人说见过了我。”

“王妃放心。”纳兰峥点点头,对此倒也理解。姚疏桐这王妃做的是继室,与同为继室的妤公主不同,秦阁老前头唯有一位姐儿,可豫王的长子如今都有十二了。本就是老夫少妻,她又一直未有身孕,如此下去,只怕今后日子也艰难,因而才瞒着豫王偷偷来松山寺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