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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寻望向对面的位置,“坐。”

黎秩微微侧首,余光撇见门外隐藏的一道人影,因来不及闪躲,整个人险些暴露在走廊上。黎秩暗嗤一声,当做没看到,掩上包间房门走了进去,许是艺高人胆大,他真坐了下来,没拒绝百里寻倒的茶,倒也没有喝。

“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百里寻面上是浓重的愧意,“上回在黄沙帮……实在是抱歉。”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黎秩,“我不知道圆通是要杀你灭口,我也没办法拒绝帮他。”

黎秩面色冷淡,只静静听着。

百里寻看他这般,便知道他不会轻易原谅与相信自己,他懊悔不已,也只能惭愧地说:“五年前在西北,你救过我的命,我一直记在心里,若你还记得,便知我当时是去找我娘的路上被劫上山的。”他忽而低声一笑,眼里染上几分怀念,“你说过你不喜欢被人遗忘,所以你也不会忘记我吧?”

黎秩也回想起来那段往事。

那是他当年坑百里寻跑去贼窝,方便他声东击西之后,回头想起来去救他时,见小孩红着眼又怨又气又委屈的模样,便半真半假地哄了一句,说他不喜欢被人遗忘,所以自己会记住见过的每一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其实都是哄小孩的。

黎秩向来都很清楚,他这一生虽然短暂,却经历了太多波澜,很多事情他已记不清楚了,也没必要记得太久,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浪费。

百里寻却记住了,那是他最困难,最狼狈时遇到的救命稻草。

百里寻嘴角笑容苦涩,“实不相瞒,在那之后,我找到了我娘。她入了镇南王府,成了镇南王的姬妾,镇南王怜悯我千里寻母,收我为义子,但我在王府中地位尴尬,哪怕我娘再受宠……所以后来,我拜师浩然山庄。”

“你想告诉我你是迫不得已?”

黎秩一语中的,百里寻愈发羞愧,他有些急切地解释说:“圆通不是好惹的人,他是王爷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别说是我,几位得宠的义兄平日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当日他来找我,说我曾见过李知,这一次李知也会出现,只是会换了身份,让我多多留意。”

“若我在发现你时就告诉你圆通在找你,你或许就不会受伤。”百里寻自责道:“对不起,黎教主,我这次请你来,便是想郑重与你道歉。”

从进如意楼,黎秩就知道有人监视,他认为百里寻是圆通抛出的鱼饵,现在看百里寻便是满怀戒备。

百里寻忽然压低了声音,颇为谨慎地说:“还有一事,我必须与你当面说。我最近与圆通在一起,隐约打听到一些他之所以针对你的内情。”

黎秩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变化,百里寻看在眼里,他急于求得黎秩的原谅,便直接说了出来,“我曾听到他说起南王府、伏月教老教主、世子与逆贼这些话,许是与你有关,他的目的应是要得到你,如若不然,便杀。”百里寻知道他说得不够详尽,也是一脸无奈,“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对了。”百里寻说着,又想起来一事,急忙道:“圆通的人最近频繁往半步坡去,我知道那里是你与六大门派比武的地方,他一定有埋伏!”

既然来了,没有埋伏才怪。黎秩心里有数,他对前半句更为在意,“什么镇南王府?还与我爹有关?”

“是南王府。”百里寻纠正道:“南王府与镇南王府无关,但却都在西南,离得不远,只是不在同一年代,那是二十多年前已被灭门的逆贼。”

黎秩原本是有三分信任,现在只剩一分了,“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百里寻一脸诚恳,他在努力让黎秩信任他,“你救过我,我却无意中害了你,我也没法原谅自己!在那之后我就跟圆通撕破脸皮,不再听他的话,你是我的恩人,我当然不会骗你!”

百里寻又说:“圆通对这件事情非常谨慎,他只推说这是王爷的安排,而我身份低微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我总觉得这个南王府有些古怪,或许你可以去查一下。我在西南这么多年,也只知道这是二十多年前被灭门的逆贼,在那之后,王爷才在西南站稳了脚跟。”

听百里寻越说越玄乎,黎秩难免觉得百里寻是在忽悠他。

黎秩面上不动声色,只道:“我知道了,你还有其他事?”

“没了。我不日就要回西南,近来王府出了许多事,我得回去看看我娘。”百里寻说出来后,整个人放松不少,“裴大哥在得罪了镇南王府,我顺道回去看看。其实今日,我没想到你会来,你若不来,我就要托人传信了。”

看着黎秩这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百里寻又尴尬地笑了笑,“上回在九华山闹了笑话,实在抱歉,是我误会世子了。还有,上月在黄沙帮的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