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苏夫人啐了口,道:“倘若是不到时辰,那就跟先前一样,打起精神来好好地伺候老娘!可没想到她死过一回倒像是变矜贵了,每天十指不沾阳春水……实话跟你说罢,今儿我就是故意试试她,看看她是不是还跟之前一样孝顺,谁知果然试出来了吧?寿星鸭子是个意头,她这都不肯替我做,还指望她给我养老送终呢!养着这样的儿媳妇做什么?端茶送水的不行,跟你成亲这两年了,连个蛋也没见她下过!”

李持酒咳嗽了声,笑道:“好吧,母亲息怒,我回头教训她就是了。”

“你教训她?”苏夫人哼了声,斜乜着眼看李持酒:“你不要当着我的面儿说这些好话,回头却纵得她越发癫狂了。”

李持酒不语。

苏夫人见状,便倾身道:“酒儿,你是立了功才回来京内的,这京城内多少真正高贵的高门淑女,你听娘的话,趁早儿把她扔了,这病恹恹的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何况她的出身又不好,留着只怕白耽误了你,另外娶一房好的,对你跟咱们家也大有好处。”

李持酒似笑非笑道:“母亲,咱们说过了的,别的什么都依你,就只这一件儿不能。”

“你!”苏夫人被噎住似的,又气道:“你就不听我的话吧!迟早晚给她连累!”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外头有低低的咳嗽声传来。

李持酒皱了皱眉,回头时,见帘子给打起,有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是丫鬟甘棠扶着少奶奶江雪,江少奶奶身上穿着月白色竹子暗纹的褙子,银灰色百褶裙,素净如雪的脸儿,乌发堆云,只斜斜地插着一支银钗。

她柳眉微蹙,双眼中似有泪光点点,闪闪烁烁,当真的我见尤怜。

江少奶奶走到榻前,屈膝行礼道:“太太可好些了?”

苏太太见了她便露出嗤之以鼻的样子:“你来干什么?”

江少奶奶柔声道:“先前身子不适,怕病气越发冲撞了太太,此刻觉着好些了便立刻过来请安。”

苏太太冷笑道:“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好听的,你如今变成正经主子奶奶了,我可受不住你的礼,只盼你别谋害我就是了。”

江少奶奶闻言微微低头,眼中的泪就涌了出来,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偏偏是这种隐忍委屈的样子,更惹人疼惜。

李持酒在旁看到这里,不由道:“母亲,她都来了,可见是真心的,家和万事兴,不如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