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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返掉头看他,江素律脸红得厉害,他答应了程返的请求,而他自己的请求却说不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这就成了交易。

而程返今晚过来显然没有那样的打算,他把江素律当做朋友,或者别的什么对象,说出自己的不堪和软弱,他想要的也只是一个拥抱,而非性爱,而江素律想要的刚好相反。

但无论是否有感情,他已经和程博赡订了婚,马上就要结婚,马上就要成为程返伦理关系上的兄长,可他却忍不住想越界。因为眼前摆着的事实是,程返就要离开了,要去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也可能永远不会再见了。

他们没有未来,那些要在未来发生的事情,于江素律便不存在。他们只有此刻,在这一刻,江素律想要程返,交易也好,绝望的索取也罢,只这一刻,他想要他,他要要他。

“你今晚,留,留下来可以吗?”

程返看着江素律,刚刚那种难过和痛苦的样子收敛起来,一脸平静面对江素律的满脸忐忑和羞耻。

江素律觉得程返肯定很早就看穿他这种龌龊的想法了,他的这点心思怎么瞒得过程返?是从他抓住他手的那刻,还是提出可以帮他那刻?他会怎么看待自己?肯定觉得自己也是个虚伪的上城人吧。他会因此厌恶自己吗?

想到被厌恶的可能性,江素律的勇气立马消失殆尽了。他松开了程返的手,刚要道歉,程返突然弯了弯眼睛,露了个似是而非的笑:“可以啊。”

江素律微张着嘴,当听到肯定的声音时,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程返又重复了一遍:“当然可以,你先去洗澡吧。”说着揉了揉江素律的头。

江素律立马站起来,紧张得同手同脚跑去了浴室。

在浴室的门关上后,程返脸色变得阴沉,嘴角也撇了下去。如果说刚刚他抱着江素律宣泄似的倾诉,还能说服自己江素律是可以理解他的朋友,有理由听他诉说、给他安慰。

然而现在,已经和程博赡定了婚的江素律,是很快就会成为自己法律和伦理上兄长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婚约,和有婚约的人,特别是和程博赡有婚约的人,这让他有了双重抵触。这突破了他的底线,他也在逐渐变得和程景曜一样,变成上城虚伪而龌龊的大人。

可是面对江素律那种豁出一切的决绝神情,拿出一切勇气的请求,程返实在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没办法去看江素律难堪而可怜的表情。上次拒绝他结婚的提议,江素律的表情让他几乎不能承受似的赶紧逃走了。

就这一次吧,最后一次,至少他们还没结婚,至少是江素律主动提出来的,那么突破的底限还不算彻底。

江素律很快洗好了,裹着浴巾和水汽从程返身边匆匆走过,错身时,低着头小声快速地说了句:“我在房间等你。”

他先进了房间,背靠房门,按着自己的心口深呼吸了两口气,那种心脏绷紧的感觉才稍微松弛了一点。江素律打开柜门开始找睡衣,然而翻来找去都不满意。他在这地方准备的睡衣实在都太普通了,一溜地白色t恤和短裤,只会让他本身就没什么吸引力的身体变得更加没有吸引力。

江素律心一横,解开浴巾,赤身躺到床上,用一层薄薄的被子把自己盖起来。皮肤和质地轻柔的被里直接接触,那种柔软的感觉好似抚摸,光是这么躺在床上,听着浴室淋漓的水声,他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躺了一会儿,才又想起摘掉了后颈的抑制贴。

水声停了,程返不急不缓朝这边过来的脚步声响起,江素律把被子再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的鼻子,只留出一对儿眼睛溜溜地盯着门口。程返的影子从门口投进房间时,他又把眼睛移开了。

程返也是赤身走了进来,江素律脸朝着另一侧,紧张得喉咙发紧,放在被子底下的手,轻轻抓住了床单。

程返没有立马上床,而是取过江素律用过的浴巾擦身。擦完身上,又抹头发。在他闭着眼睛擦头发时,江素律偏了一点头,侧着眼睛去偷看他。

对面楼体映照进来的各色灯光落到程返身上,像是给他涂上不同颜色的油彩。高大健美的身体,皮肤纷杂的颜色,像是一座先锋艺术品。然而江素律并没有欣赏他的线条美,一大半目光都落在一处上。他们有过几次鱼水之欢,但他不太敢看程返,更不敢看他那儿,大概是想到以后更难以见到,逼得他这时候偷看个没完。

可是那地方沉甸甸地垂着,没什么斗志的模样,江素律便开始对自己失望。他已经能嗅到程返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也有所释放,程返还那样,可能真是勉勉强强才答应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