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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生死相搏,并未影响民间的欢乐,年节的气氛在京师城中蔓延洋溢,四处可闻零星的炮仗声,孩子们举着纸糊的大红灯笼满街乱跑,笑着闹着,闹得过分了,看不过眼的大人们冲上前打几下,孩子刚咧开大嘴哭了两声,一块平日吃不到的糕点恰到好处塞入嘴中,孩子含着眼泪又笑开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安宁。

入夜,寒风刺骨,厚厚的积雪将黑夜照映得如同白昼,寂静无人的街上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年节的欢乐气氛仿佛也被寒风吹散了少许。

京师北城一户破败的巷道人家里亮着灯,小院的柴扉被寒风吹得吱吱作响,屋子里昏黄的油灯也随之摇曳起舞。

屋子很简陋,一张通炕,一张木桌,几把椅子,桌上几碟冰凉的小菜,却摆着三四坛烈酒。

四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凑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一人捧着一个酒坛无声地牛饮,烈酒入喉的咕咚声在寂静中分外清晰。

一名额角长了一道长疤的汉子放下酒坛,长长呼了一口气,忍不住出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今儿都年初一了,坊间有消息说今日早晨那些大官们在太庙前当着皇帝小儿的面,将姓秦的狗贼逼得无路可退,连他最忠心的狗腿子严嵩也被拿下解送入京,眼瞅着秦堪就这几天该倒了,咱们窝在这鬼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整日里不是吃便是睡,连去窑子开开荤都不行……”

另一名黑脸汉子沉下脸冷冷道:“风声还没过去,多躲几日终归没错的,你可别忘了咱们干过什么勾当,天子脚下刺杀当朝国公,这可不仅是玩自己的命,还是玩咱们九族亲人的命,老五老六失了手,被逼得当场自尽,咱们命好跑远了,可如今城中锦衣卫和东厂可没放过咱们,稍一露头便是被拿下狱的下场。”

刀疤脸嗤笑道:“世人皆畏厂卫如虎,咱们兄弟窝在他们眼皮底下好些天了,不也照样活得全须全尾么?出去逛逛窑子找个粉头乐呵一下有什么打紧。”

黑脸汉子怒道:“老二你收敛一点!厂卫岂是浪得虚名?若非他们不懂江湖门道,再加上老五老六抹了脖子没漏半点口风,你以为咱们今日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喝酒吃菜?早被厂卫顺藤摸瓜寻上门来一锅端了。”

刀疤脸冷哼道:“姓秦的眼看要倒了,他这一倒,朝中不知多少人都跟着倒霉,兵部曹大人说了,姓秦的一倒便是百无禁忌,从此朝堂便是那些大人们的天下,咱们兄弟为曹大人卖命,或许也会送咱们一个官身,老子且再忍几日,等着看秦堪怎生倒台。落翅的凤凰不如鸡,又所谓风水轮流转,听说秦家两位夫人和内院两个双生子丫鬟生得绝色倾城,老子说不得去他家尝尝味道……”

说着刀疤脸两眼放光,露出极度淫邪之色。

其余几人显然也不是善类,纷纷两眼放光。

黑脸汉子犹豫了一下,道:“咱们窝在这里再忍三日,三日之内姓秦的必倒,那时大哥带你们去京师最好的窑子,叫最美的粉头,让你们住在里面好好玩几日。”

刀疤脸和其余二人乐呵呵地应了。

四人端起酒坛互敬了一番,仰脖便灌,喝完长长呼口气,感受一股暖流在胸中流淌,遍布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