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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名叫荀瑛,本是前任驿丞的妻子,前任驿丞在一次苗民暴动中被打死,于是荀瑛便成了寡妇,这位寡妇很乐观向上,一点也没被残酷的生活击倒,而且非常响应刘瑾公公“寡妇再嫁”的新政策,王守仁继任龙场驿丞后,荀瑛又看上了他。

这显然是一位多情且口味独特的女人,专找驿丞下手。

王圣人儒雅翩翩的风度打动了她,但她热情的山歌打动不了王圣人,于是对王圣人愈发着迷了。

王守仁很礼貌,苗女多情没什么不好,就算不对她动心,至少会对每隔两三天给他送来的苗家米酒动心。

荀瑛今日又来给他送酒,她特别喜欢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更喜欢这个儒雅的男人喝酒后通红的脸,以及微醺时大声吟哦诗句的样子。当然,也不排除期待王圣人酒后乱性。

苗家的酒很烈,酒入喉如火烧,像喝进了一股炽热的岩浆,从喉咙一直烧到心尖。

荀瑛期待地盯着他,也不知期待他吟诗还是期待他乱性,两者她都做好了准备,后者的准备可能更充分一些。

今日的王守仁有些沉默,米酒一口接一口的喝,喝完后既不吟诗也没乱性。

“荀瑛,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没忘了我……”王守仁长长叹息。

荀瑛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细牙,把酒坛子朝他挪近了一点,希望他多喝一些,王守仁也不客气,拎起坛子又灌了几口,喝着喝着,王守仁不知怎的,忽然噗嗤一笑,嘴里的酒喷了满地,然后大声呛咳起来,一边咳一边笑。

“咳,荀瑛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他说过一句很妙的话,他说偷来的酒才最好喝,不瞒你说,我曾经试着偷过几次,发现他所言不虚,偷来的酒果然好喝,哪怕偷来的是醋,我都能喝出酒的醇香……”

荀瑛帮他拍着背,疑惑地看着他,用生硬的汉话道:“你的朋友……是贼偷?”

“不,他不是贼偷,他是朝廷钦封的侯爷,不过他比贼偷好不了多少,或许更坏,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会跟这样的人交上朋友……”

王守仁笑着笑着,脸上渐渐浮上黯然之色:“剿白莲,除刘瑾,平霸州……这两年他的生活真精彩,不像我,如同被埋进坟墓的死人,棺材板一盖上,便永远看不到希望……”

荀瑛有些急了,涨红了脸生硬而结巴地道:“你,……不是死人!”

王守仁又喝了一口酒,忽然大笑道:“你说得对,大丈夫生于世间,顺时当如万乘之军纵横天下,逆时当如庭前落花宠辱不惊,我怎能说这样的丧气话?不该啊,哈哈,罚酒三口!”

说完王守仁往嘴里又灌了三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