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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是来赶我离开这里么,我告诉你,休想,叶畅不是不愿意担上弑君之名么,除非他杀了我,否则休想我搬出皇宫!”李俅嚎叫道:“来吧,来杀我,来杀我,我不惧!”

“你若不惧,早就自我了结了,拖到现在还装什么模样?”周相仁实在忍不住又讥讽了他一句,然后道:“不过你放心,女帝有旨,此处宫阙,改为庆王府,归你所有,另外,每年拨款十五万贯,用于维持庆王府一应开支。”

“什……什么?”

李俅张着嘴,再度愣住了。

不是来赶他走的,那他方才一番做作,难怪引来的只是嘲弄与讥笑。

叶畅与寿安对待李唐皇族相当厚遇,按照与李隆基的血统远近,李唐宗室都有一份不菲的年金。李俅的标准最高,是十五万贯,当然,这笔钱是供李俅整个家庭所用,既包括他们家的衣食住行,也包括雇请仆役内监使女、宫室维修,若是李俅还要支撑一个大摊子,那么十五万贯可能还不够花费。

这么算下来,整个李氏宗族,每年要从叶畅这儿拿去二百余万贯的钱,叶畅虽然能赚钱,对此也是挺肉疼的。

得知此事之后,李俅心里,百感交集,好一会儿,长叹了一声,终究没有再骂叶畅。

原本以为性命肯定不保,却不曾想,叶畅还拨年金与他,这份器量他望尘莫及。此时他心里,也生出浓浓的愧意,只恨不该听了小人谗言,非要猜忌叶畅,以至于今日。

都怪元载那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心中咒骂的元载,此刻却在自己甚为熟悉的地方,虽然已经夜深,却依然睡不着。

说熟悉,那是因为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京兆府的牢门,月光就透过大牢的缝隙照在他脚前。他在这里曾经担任过主官,将不少商会会首与国子监诸生关到这里,只不过那时他志得意满,根本不曾想到没多久自己也会住到这里来。若当时想到,就该令人将这里的环境改上一改,至少,不像现在一样,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儿。

牢门突然传来吱的一声,是被人打开了,元载立刻上前,抱着栅栏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一个马灯被举了起来,然后,元载听到熟悉的咳嗽声,他愣住了,叫声也戛然而止。

王忠嗣苍老憔悴的脸,他妻子凄凉哀婉的脸,还有刘晏平静的脸,在那灯光照耀下,先后出现在他视线里。

元载心里忽喜忽忧,既希望这是来放他的,又害怕这是让他与亲人见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