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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天齐来此之前做足了功课,知道这一两年来,叶畅发动一些名儒,在讨论一件事情,就是华夏“道统”。

华夏之“道统”,在叶畅的解释里,始于三皇,燧人氏始肇其基,钻木取火,点燃道统之火种,伏羲氏结绳记事,传承道统之火种,神农氏垦荒耕作,壮大道统之火种。

“此泰古三皇,为华夏道统之初,皆是革新为民,不拘于古,应变于时,法天地与自然,造福于百姓。”

牛天齐记得这句话,但私下里有人议论说,叶畅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为自己改革种种工艺、专研种种新的技巧辩护。总有人说他弄些奇技淫巧之物,类似于隋炀帝时的佞臣,叶畅是以此自辩:就连上古圣人们都在钻研、使用和推广新的技艺,身为后世晚辈,又怎么能不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

不过,叶畅也只是讨论了道统之初,对于此后道统的传承,却没有细说。这导致那些赞成叶畅道统论的儒生们纷纷议论,有认为黄帝、尧、舜、禹、商汤、文王、周公、孔子、董仲舒这样一路将道统传承下来的,也有认为道统散于民间,已无嫡脉可言的。

只不过些争议现在还只是在那些儒生当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反应。

这只是牛天齐一瞬间所想,然后他听得有人道:“是牛太医来了?”

这声音有几分沙哑,不过却还是很耳熟,牛天齐抬眼望去,便看到叶畅从内屋迎了出来。

“啊呀,叶公怎么出来了?”牛天齐慌忙上前:“叶公身体有恙,当静养才是。”

“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实在是他们这些人太过紧张,让我不得不呆在这里。”叶畅沙着嗓子道:“牛太医远来辛苦了,是不是先休息?”

“圣人命我来给叶公诊病,这是正事,不敢耽误。”

“行,便依你。”叶畅似乎不知道从长安派太医来代表的是李隆基对于叶畅本人的不信任,他很痛快地答应了牛齐天,然后坐下来,伸出手让牛齐天把脉。

牛齐天把了会儿脉搏,又察看了眼睑、舌苔,问了几句病况,沉吟了一会儿,他捋须道:“叶公是无大碍,只是风寒,这有赖于叶公身体底子好……不过叶公近来劳心劳神太多,有些虚火啊。”

叶畅苦笑起来:“贼人初时势大,我能胜之,实属侥幸,能不虚火上升么?”

牛齐天笑道:“叶公为国分忧,乃朝廷栋梁之臣……”

一边说着恭维的话,牛齐天一边又打量着叶畅。身为太医,对于叶畅他并不陌生,叶畅在军中革新随军医护制度上,没少找他们这些太医帮助,而他们这些太医,对于叶畅提出的一些医学道理也是极感兴趣,没少去打扰他。不过与当年相比,现在叶畅地位甚高,坐在那儿不怒自威,让人凛然生敬。

想到这里,牛齐天向叶畅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