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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又会是谁?”王鉷厉声道:“圣人,莫要听他狡辩,将他随从拷掠,必能得其详实!”

“汝子仇家遍于京城,为何偏偏抓着我不放?”叶畅有些恼,自己被人算计不说,这个王鉷又不蠢,怎么还会揪着自己不放:“陛下,若欲察凶手是谁,行请察王准曾得罪哪些人!”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各异,叶畅这一下可是把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圈进去了,王准横行无忌,当真可以说仇家半长安,愿意乘着这个机会要他性命的人,绝对不在少数,甚至在场诸人当中,便有那么几个。只是这事情,大伙心知肚明即可,象叶畅一样将底掀出来,却是让大伙都尴尬。

“咳咳,依臣所见,此事须待详察。”好一会儿,在李隆基反复使眼色下,陈希烈咳了两声道。

“陈相说的是,此事须待详察。”李隆基应了声,然后叹道:“王准乃朕近臣,不可失礼,当具身后哀荣,着有司商议,为其厚葬,另外令大理寺、京兆尹一齐察案。王卿,你只管放心,朕必不令凶手逍遥法外,叶卿,你也莫急,王卿丧子心痛,难免口不择言,你要能体谅他。”

李隆基口中和稀泥,心里却是觉得厌烦。

这件事情,他恐怕是除了真凶之外,看得最透彻者。

王鉷犹是一脸怒色,李隆基好言宽慰,他才委委曲曲地不再对叶畅叫骂。叶畅则面色阴沉,抬头看着天色,这个时节,一到中午长安就容易雷阵雨,早上时还是阳光明媚,现在却已经乌云满天。

雷声隐隐从远处传来,李隆基下令摆驾回宫,回到兴庆宫时,雨点已经噼噼啪啪地滴落在地面上了。他登上高楼,看着窗外的雨线,长长叹了口气。

随侍的小太监们气都不敢大声喘,唯有高力士也跟着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李隆基不满地道:“你们如今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为何就不能相忍为国!”

“奴婢是为圣人叹气,圣人原本是想着大伙都安安稳稳,咱们一起享受这和谐盛世,可偏偏有些人,私心太重,体量不到圣人一片苦心!”高力士小声说道:“奴婢……”

“你也一样!”李隆基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下连高力士的脸都白了,再也不敢说话。李隆基又望着雨,好一会儿道:“王鉷明知道不是叶畅做的,想着的是借他儿子之死,来讨得朕之同情。叶畅故意将事情闹大来,半句都不肯相让,分明也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折腾……那杀王准之人,难道不搅得朕这朝廷上一片大乱,他就不遂意么!”

最后一句,李隆基是吼出来的。

他老了之后,就很少有这样怒了,这是真怒,而不是假怒。原本因为李林甫去职而带来的好心情,瞬间就全部不见。

高力士垂着头,没有再出言相劝,这个时候,就算是杨玉环来了,只怕也劝不住李隆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