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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此!叶畅小儿既然逼我,我奈何不了他,便让大唐天子为我对付他。你去献土之后,便请论若赞速向其国内请求援军,我不信赤德祖赞能弃这一国之地而不顾!只要赤德祖赞来援,哪怕我们守不住太和城,退至龙首关,或者退至剑川,终有杀回来之日。而且不只如此,我会遣人去成都,去长安,去大唐诸地,宣扬他叶畅有意割据云南以图自立,宣扬我本欲降却被他凌迫逼反。唐皇年老多疑,必不容他,定要召他回京!”

对阁罗凤来说,这是他两败俱伤的选择,在没有退路的情形下,他自然只有孤注一掷了。

阁陂见他心意已决,想想除此之外,确实再无退敌之策,当下也不休息,径直去寻论绮里余。论绮里余逢此大败,身边仅剩余十余兵士,原本极是担忧,唯恐被南诏送给唐人,又恐回去无法向论若赞和吐蕃赞普交待,可听完阁陂所说的阁罗凤的打算之后,他兴奋地跳了起来。

战场上的失败虽然会被责罚,可是若得到阁罗凤献国,他这个经办人也少不得一份大功劳,足以将功补过了。

他心中也急,当下连夜出发,次日上午,便抵达了洱海西北处的犬戎军营。一到此处,论绮里余的兴奋便失了大半:原本人声鼎沸的大营,如今空空落落的,便是有些声音,不是伤兵濒死的哀嚎,便是因为惨败而半疯的犬戎之哭喊。一股凄凉气息,笼罩在整个军营之中。

他们才到门口,突然听得一阵哭声和求饶声,紧接着,便见百余个蛮人被绑着推到了营门前,一人一刀被了结掉,脑袋亦给砍下来挂起。论绮里余仔细一瞧,认出这些蛮人正是投靠他们的“浪人”,不由大惊,拉着一人问道:“这是为何?”

“御史有令,此等异族,心怀不诡,暗中与唐人勾结,故此杀之!”

“这怎么可能,他们迁到剑川都十几二十年,怎么会暗中与唐人勾结……”论绮里余失声叫道:“你们且住手,待我去见过御史再说!”

那些侥幸没有被砍掉脑袋的“浪人”,顿时一个个喊着论绮里余,请他为自己求情。论绮里余带着阁陂匆匆进了大营,听得论若赞正在下令收拾东西准备拔营,他惊道:“御史,这是为何?”

论若赞回过头来,一眼看到阁陂,眼睛顿时红了:“你这妖僧,来得正好,来人,拖出去砍了!”

左右顿时拥上,将阁陂扭住,便向营外拖去。论绮里余惊道:“不可,不可,御史,不可啊!”

“若不是这妖僧用妖法迷惑了我们,我们如何会去夜袭唐军,如何会吃这样一个大亏!”论若赞道:“他来了正好,省得我杀入龙首关中去寻他了,兵马使,你为何要维护他!”

“我方败阵,乃是唐人狡诈,非阁陂师之过!”论绮里余苦劝道:“御史,阁陂师此次来,是奉南诏王之命献土纳国的,不可杀啊!”

“献土纳国?上回他来,哄骗了我们,又遣那些越析诏的奸细诱我们上当,我损伤了两万人,两万人啊!”论若赞正狂怒间,戟指阁陂:“这些南蛮子,都是骗子、无赖与恶棍,休要相信他们,对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刀了事!”

阁陂面如土色,此前他装神弄鬼,倒还能摆一摆高僧法师的架子,现在却瘫在地,只能叩首哀求:“不干我事,不干我事,不是我们不尽心,实是唐军太狡猾,谁知道越析诏等遗民,竟然与唐军勾搭上了?”

他苦苦哀求,那边论绮里余也抱住欲拔刀亲手斩他的论若赞,示意卫兵先将他带出去,然后对论若赞道:“御史,此次败仗,若我们就这般回去,如何能向赞普交差,如何能令论逋掣甫(政务九大臣)不削夺御史权柄?”

论若赞闻言心中一动,那怒气渐渐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