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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妃在楼上南望,忽然又是泣下,唤人拿来纸笔,似乎要写什么东西,却终究是一字未动。

当夜宿下无话,次日梅妃不吃不喝,只是凭栏而望,一天都是悲悲切切,看得身边的宫娥、太监都是为之心酸。只到傍晚时分,她才用了一碗粥,然后早早歇息了。

见她睡下,宫娥欲熄烛,梅妃却道:“休要熄烛,我怕黑。”

宫娥自是依言退下,却不知道,当夜深之时,梅妃却悄悄爬了起来。

她独自登上了小楼,举目四望,到处一片朦胧,半轮月亮挂于天宇,照着这灰沉沉的大地。她向南边的洛水望去,洛水上倒是有几点渔火,依旧未灭。

一直站到了后半夜,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声,梅妃下定了决心。她下了楼,慢慢来到了御沟之旁。

御沟之外,有夹墙,夹墙里有值守的卫兵,不过因为承平日久的缘故,卫兵数量并不多,夜晚巡视得也少。

梅妃缓缓走入水中。

四月已经是进入初夏了,故此水温不算太凉,但她还是哆嗦了一下。

“御沟有水道可通洛水,娘娘若能自御沟出来,便可避过阻拦,只要娘娘事先做足准备,留下种种痕迹,待发觉娘娘不见时,他们只会以为娘娘跳水自尽了。”叶畅的话又回响在她的耳中,她仿佛再度置身于新安:“娘娘唯一须虑者,乃是御沟之中必有铁栏,不过那铁栏在水中浸泡多年,至今已有七十年,早以锈朽不堪,我会遣人潜入水中,将那铁栏锯穿,做出是年久失修的模样,娘只需穿栏而出就是。”

一咬牙,梅妃顺着御沟就往外而去。

这御沟乃是分谷水一支入上阳宫而成,水并不深,才及腰处。梅妃乃闽地之人,自幼生长在多水的乡间,倒是有两分水性,她又极为小心,激起的水声并不大。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铁栏,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

叶畅会信守承诺么?

她用来要挟叶畅的那张纸,已经还给了叶畅,若是叶畅背信,她如今完全是无可奈何了。

黑漆漆的水门中,什么都看不见,梅妃有些绝望地再度想:他会信守承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