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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泉盖洪口头上说北门重要,实际上大伙都明白,唐人不可能绕过大黑山跑到北门去,故此罗九河所守之处,其实是最无威胁之地。泉盖洪甚至再度从罗九河手中调走了一百五十人,只留给他一百五十人,几乎彻底剥夺了罗九河的兵权。

罗九河心中憋闷,却不敢形诸颜色,越发兢兢业业,唯恐给自己惹来祸端。他这日正在城上巡视,却见一头驴踏着薄雪而来,仔细看去,乃是水云观观主陈宣微。

“宣微道长如何会到这里?”罗九河讶然道。

“眼见便是年关,贫道欲入城买些红纸、香油……咦,罗将军怎么亲自上城值守?”

罗九河叹了口气,他笃信道教,故此在大战之前还曾去水云观祈福,此时见陈宣微来此,便下令开门让他见来。

谁知他命令一下,旁边一人却道:“罗将军,此事不可,刺史可是有令,不得他军令,任何人都不准出入卑沙城,以防唐人奸细!”

罗九河愣了愣,不禁颓然。

他知道泉盖洪不信任他,却不曾想,这个名义上来助他防守的家伙,竟然是来监视他的。陈宣微在水云观修道多年,卑沙城中人几乎都认识他,他比叶畅来辽东可要早二十年,他如何会是奸细!

无非就是为难他罢了。

“啊呀……”卑沙城并不高,他们在上的说话,城下陈宣微自然也听到了,他面露难色,然后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入城了……只求罗将军替我将红纸香油送出城,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罗九河心中歉然:“理当送上贵观,罗某也许久未曾去礼敬,罢罢,今日罗某便暂休一日……荔丁,这北门守卫便烦劳你了。”

荔丁正是被派来监视他的那人,见罗九河识趣,他笑着道:“罗将军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

罗九河买了纸和香油,令亲兵带着,便出了卑沙城。陈宣微与他惯熟,稽首道谢,几人便缓缓离开。

山路雪地湿滑,甚难行走,到后来众人只能牵着马驴。陈宣微回头笑道:“此路令老道想起曾听过的一首诗来。”

大唐诗风甚行,樵夫孺子,皆能背咏,辽东近唐,亦有诗风。罗九河身为汉人,虽是身在胡营,却也能欣赏。当下便道:“道长所记的,必是好诗,请为我试吟之。”

陈宣微捋须吸气,然后吟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