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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再叹:这还是二十九贵主么,二十九贵主在宫中虽然老实胆小,可是别人和她说话,她几曾吭过一声,哪有这么乖巧过!

叶畅瞄了内侍一眼,这可不是卧龙山庄,他也不是去年初入长安时的不晓利害。

“比如说,你对着圣人,心里想着什么便要说出来,那是你至亲至敬之父亲,事无不可对他说的。我料想你见着你父亲,心中分明想和他说话,却不敢开口,对不对?”

虫娘当然点头。

“你其实很念着父皇,想要多陪父皇,以娱亲长,以尽孝道,但父皇不怒自威,让你又有些敬畏,不敢将自己的亲近表露出来,是不是?”

虫娘仍然点头。

“我还知道,你见他忧劳,神情渐老,心中不忍,但却不知如何对你父皇说起,是不是?”

虫娘看了叶畅一眼,然后第三次点头。

前两次是真心的,至于最后一次是不是真心的,那就唯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一切的根源,便在于你不知如何表达自己,不唯是对着你父皇,也是对着所有人,你甚至不知,如何关爱自己……”

最后一句话,让虽是年幼,却对人情有比常人更深刻理解的虫娘珠泪盈盈,忽然哇的一声,抱着叶畅的胳膊大哭起来。

叶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还真……抓住了这小姑娘的弱点啊。

缺爱。

才这么大的小姑娘,若是自己女儿,当真是含着怕化捧着怕摔,每日里都要与她聊天,陪她散步,嘘寒问暖,既欣喜地看着她成长,又担忧被不知何处窜出来的臭小子将她拐走……

偏偏她生在帝王之机,而且母亲不但是不得宠的异国贡女,更在生下她后就无声无息地消失。

亲情什么的,爱什么的,她虽然本能地渴望,却不知道如何去追求,亦不知道如何去表达。

叶畅不觉得自己是在骗人家小姑娘,他轻轻抚摸着虫娘的头发,在她不哭之后,轻声说道:“回去之后,寻个机会,对你父皇直说你心里想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