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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时沉默,若没有当初想要移祸叶畅的事情,他们真想将事情摊开,绝了双方的关系,各过各的生活。但既有前情,现在又另有原因,他们舍不得家中的这份家业。

想到这,陆氏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都是你这死鬼,恁的耳根子软,听得那狐朋狗友所言,去做什么日本国的海贸勾当,结果赔得精光,还欠了如此多的钱财……若非如此,我们在汴州自做自的富家翁,哪里需要回来依靠这点家当!”

“海上风浪乃是天意,孰曾料想竟然覆舟?若是能成,单单就是贩到日本的那些书,便能获利数十倍!”叶思叹息了一声:“天意,天意……”

两人又是沉默,过了会儿,陆氏幽幽地道:“大郎的纸坊……倒是好生兴旺,每日都看着有人来运纸。”

“是啊,那卫生纸……莫非天上仙人也要如厕,用这卫生纸拭秽?”

“若是贩至两京去卖,哪怕是到汴州去卖,此物都必大行其道,转手之间,日进十数贯轻而易举!”

“何只十数贯,你想想看,两京、汴淮,富贵人家,哪个不是僮仆如云使女如雨,一家上下,少则数百口,多则上千口,每日要用多少纸。莫说富贵,中等以上人家,谁不会用上这个……全大唐数千万人,每人万年花一文钱在这上头,每年也有数万贯收益。”

夫妻二人嘀嘀咕咕,越发眼热,二人在黑暗中对望了一眼,有道是欲令智昏,连寺庙道观里的佛祖神仙身上的金箔,都有人敢拿刀子去刮来,何况只是一个号称遇仙了的年轻人?

“大郎梦中遇仙之事,究竟是真是假,这些时日你可打听清楚了?”陆氏又问道。

“众说纷纭,族长是一口咬定,说他确实遇仙了,但大哥那边,却说他是扮猪食虎,只是满肚子狡计,流脓长疮最会害人……呵呵,大哥也有今日,若说满肚子狡计流脓长疮,谁还强得过他,当初若不是他逼得紧了,我也不会挑大郎为嗣子。”

说到这,叶思又叹了口气,当初只觉得叶畅与其兄叶曙相类,都是个老实人,而且一心求仙向道,想来不会有什么麻烦,却不曾料想会出现这样意外的转变。

若说他夫妇二人有意要害叶畅,那自然不是,不过是任何普通人都有的心思,闻道自家孩儿遭灾遇难,恨不得转到别家孩子身上罢了。但他二人又确实不怀好意,并未把叶畅真正当成自家的儿子,叶思还隐瞒了自己已经娶妻生子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是欺骗了叶畅!

“无论是真是假,大郎都不好欺负……咱们还得徐徐图之。不过,那纸作坊如今却是二支的方氏在管着,方氏家的赐奴,如今也每日都去卧龙谷,跟着大郎识字算数。”

“这又能如何,大郎与叶曙毕竟是一母同胎,他们才是亲兄弟,小赐奴是他亲侄,我们未来之前,他无人可用,又怜惜嫂寡侄幼……”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只要那纸坊!”陆氏声音尖刻了些:“大郎以往是二支的,但如今却是我们三支的,你是他父亲,二支的嫂子只是堂嫂,二支的侄儿也只能算是堂侄,咱们小郎才是他兄弟,他便是怜惜,也该先怜惜小郎!”

二人嘀咕了半宿,天色微明,听得院子里有人走动,这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