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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杞实在不能理解,叶畅分明是被天子驱出长安城,为何还能如此淡定,仿佛离开长安是他自己的选择。

若不是此前有过教训,他几乎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嘲笑叶畅了:他最讨厌便是这副装腔作势装模作样!

叶畅一行踏上了灞桥,已经渐远,卢杞站在送别亭中,望着他渐离去,终究不愿意舍弃这个机会,因此扬声大喊:“你不仅被天子逐出长安,你瞧瞧,这些时日你结交的人,有谁来相送?叶十一,你不过就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小人罢了!”

“十一郎,他骂你啊。”听得这一句,和尚道:“让你的昆仑奴去揍他。”

当初看到叶畅买到这个骨骼粗大的昆仑奴,和尚便很好奇,得知叶畅是要买个打手,他对此是不屑一顾:昆仑奴性子憨厚,比还有些小狡猾的和尚还要老实,指望他当打手,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一般这种情形,我是开门放和尚。”叶畅哈哈大笑。

他旁若无人,迈步便走,仿佛生怕走慢了,李隆基会改变心意将他留在长安。他一行背影很快穿过灞桥这一段,已经到了那端,然后化成小小的黑点,卢杞站在亭中,远远相望,突然间觉得无聊至极。

这可比叶畅打他脸,让他更觉得无趣。

“这厮绝对不是这种人,云淡风轻……云淡风轻绝对是装出来的!”卢杞愤然想:“这厮胸襟狭隘,可谓我所仅见,他如何会对离开长安城如此泰然,一定是在装!”

“他这么早就离开,莫非就是知道今日不会有人来相送,故此早离,避免尴?若真是如此,方才就不该放过他,应该好生羞辱他一番才是!”

卢杞在说叶畅心胸狭隘的同时,却忘了自己其实也是心胸狭隘的人。他在心中正念叨着,突然间一骑快马从长安城中飞奔而出,快马之上,有人大叫:“叶郎君,叶十一郎!做足球戏的叶郎君何在?”

卢杞忍不住道:“他已经走了,汝是何人?”

“吾乃陇右、河西节度使王公麾下,听闻叶郎君大名,特来邀叶郎君前往一晤!”

卢杞情不自禁喃喃骂了一声。

这位王公不是普通人,而是王忠嗣!

他的父亲在与吐蕃人的战争中阵亡,当时他才年方九岁,被李隆基接入宫中抚养,几乎是视为假子,精擅兵法,又得李隆基信任,如今手握陇右、河西二镇精锐,正是大唐兵权最盛的人物。与他相比,今年新被任命为节帅的安禄山,还差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