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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的五言,看上去是在黄河边有感而发,却带着让人不由自主动容的悲悯。

特别是那些在世间底层挣扎、为了生存不得不出没于风险之中的人,当他们看到、看懂这首诗后,忍不住就会产生共鸣。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大娘喃喃念了一声。

“河上往来人,但爱鲤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那最初接引叶畅的饶舌水客将诗重复念了一遍。这诗给他的感觉,却比那天那句“我辈岂是蓬蒿人”要贴心。

便是方才将叶畅批得一无是处的耿郎君,这个时候也只能表情讪讪——至少他自问,做不出这样的诗来。

“不想在这渡口也能遇着一位奇人。”大娘道。

“可惜不曾知道他的名字。”旁边的美妇道。

这话提醒了那些水客,便有人跟在船后跑了几步,跑到河边大声问道:“题诗郎君,敢问乃是何人?”

叶畅并不想留什么名字,他题一句也只是去恶心那位耿郎君罢了。但他不欲扬名,他身边却坐着一个莽头陀,释善直起身高喊:“题诗者乃修武叶畅十一郎!”

说完之后,他还扬扬得意,一副幸有荣焉的模样。叶畅一顿足:“和尚,你怎么就把我名字报出去了!”

“为何不报,大丈夫坐不更名行不改姓!”

“你这和尚便将俗家名字改成了释善直!”叶畅气得鼻子哼了声:“大丈夫……这世上嘴巴上的大丈夫死得比什么都快!”

他虽是恼怒,却也无法。

他几乎可以想到,这首诗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必然会传开,而水客们定然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讲给其余的经过者。风陵渡乃交通要冲,或许他人还没有到长安,他的名字就会传到长安了。

至于那位耿郎君的记恨,那更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善直师,你准备去哪儿?”渡过黄河之后,叶畅抓着缰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