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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毕,方向李岩笑道:“这些事不是咱们老粗们操心的,平日也懒得打听。到是近来做了这差事,还略晓得一些。汉军原本出战,都是各卫的将军们指挥,凡驻守、操练、粮草,都是各卫自行办理。占了江南后,诸多事物不是各卫将军们能够自专的,也办理不来。是以由兵部和参军部、大司马府在襄阳、杭州、福州、南京各地派出行署,处置战事之外的杂务。象你们的事,该当由参军部管。我现下就是带你们去见襄阳城的参军部署理将军。”

各人听了无话,李岩原本对汉军军制知之不详,听了钱武这番解释,到也罢了。此时方知道为什么汉军军权都落在武人手中,汉王却为什么指挥如意,并不怕武人做乱,不派文官掣肘武将。

待被引入参军行部正堂,自有司官迎出,问及原故之后,便命李岩等人稍待。待参军将军薛毅出堂,问清李岩等人底细。因赞道:“各位不惧豪强官府,杀官造反,为百姓不惧刀斧,真好汉子!”

又向李岩翘起大拇指赞道:“李公子之名,在下亦曾听闻。仗义疏财,果敢勇毅,当真是难得的英雄豪杰!”

李岩微微一笑,知道这将军不善言辞,出拙的紧。这一番话想必是预先准备好的套话,此时一股脑倒将出来,还不知道是说了多少次才有的效果。想来这两年多来,江北各处动乱,百姓无以聊生,只得纷纷投效江南汉军之故。

因欠身一笑,从容答道:“不敢。岩虽在乡里略有薄名,然贱名不足以有辱尊听,将军过誉了,岩愧不敢当。”

薛勇原不过是个校尉,因日本一战功劳甚大,汉军内又一时安插不下,又有意要锻炼此人,是故把这老粗悍将安插来这襄阳任参军将军一职。他粗鄙不文,心里虽是清亮,却是苦于说不出嘴。初来任上颇是受了一些嘲笑,待到得后来调来一些熟手佐吏,又有书办相助提点,到还好了一些。

两个客套一番,薛勇因皱眉道:“贵部的情形我已知道,转战千里甚是辛苦。留存下来的部下想必都是勇武敢战,坚韧不拔之士。来投我军,当真是汉军的荣幸。只是这么久时间下来,体力和精神想必都是劳乏之极。”

说到此处,李岩知道下文才是真正的安排,他却也略有紧张,生恐被敷衍打发了事,因一欠身,答道:“我们虽是自河南辗转而来,士卒疲敝,甲胄不修,然存留下来的确实如将军所言,皆是武勇精壮之士。且又大多负有深仇,与官府朝廷势不两立,只要将军略给些粮草衣甲,将来北上伐明,我部愿为前驱,披坚执锐勇往直前,必不至成为汉军的累赘。”

他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怎奈薛勇听的多了。那些来投的义军首领们,哪一个不是将胸口拍的山响,待仔细一查,那些什么“精壮”、“武勇敢战”的士兵们要么面黄股瘦,对着馒头大米甚是勇猛,稍重的甲胄便是穿不起来;要么就是流浪惯了,流贼习气甚重,不堪军令束缚。

因皮笑肉不笑道:“贵部勇武,本人也是知道。不过汉王的规矩甚多,新附军不能整编入汉军伍中,非得甄别打乱,挑选合用战士入伍,不合用者则安置为民。首领调为他部听用。运气好的,立时就有差使,运气不好的,等上几个月也有,投附军队甚多,有什么法子呢!”

逼问李岩道:“是散编,还是愿意仍为一部?依我看来,你们都是一处来的,必然还是想在一处。是以不如依我的安排,先为厢军一部,归本地的参军部指挥弹压地方。做的好了,汉军自然再有安排,如何?”

李岩虽神色难看之极,心中不悦。却也知道人家说的是实,打乱散编,挑选武勇之士入伍,这是汉军建军以来的规矩,断然没有让自已带着属下全部加入的道理。因站起身来,向薛勇笑道:“既是这么着,李岩一切依将军安排,先告退了。”

薛勇一笑,便知道仍如往常一样。到是这一批投效过来的新附军虽是行伍不整,衣衫破烂,看起来到也象是个军队模样。可见这带兵的李岩到也还有几分本事,因道:“请将军带着部下入城外大营,换装、训练、领饷安家。至于驻防之地,所部任务,总得过两三月后,再行分派。”

说罢起身送客,将李岩等人送出堂门。回到内室之后,却又叫了参军书办入内,将今日之事汇总节略,报备给南京参军部知晓。正忙乱之间,却听得门外亲兵入内禀道:“薛将军,城外大营的刘国轩将军派人过来,道是有新军入营,请将军与兵部司官一同过去验看。”

薛勇呻吟一声,苦笑道:“我好好的一个武将,却被派来做这些佐杂之事,当真是要把我磨死过去,才肯罢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