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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玮的个子比何风高,长得又魁梧,平时虽然温文尔雅很随和,但这下一发威,自有一股威猛之气,顿时把何风唬住了。何风虽然恨不得把李玮撕成碎片,但他心虚,他要想摆脱困境,还需要仰仗李玮。此刻他被李玮一吼,马上想到激怒李玮的后果,胆气立时没了。

虽然自己出兵栎阳是受李玮的诱骗,但这话不能说,说了不仅颜面扫地,脑袋马上就要掉。李玮是大司农,自己是威武将军,一个在朝,一个在军,八棍子打不到一起,如果自己说此次出兵是被李玮拿着大将军的手令逼的,谁信?就算有人信了,首先被砍头的就是自己,这种违律的事都敢干,不是叛逆就是白痴,留着纯粹是祸害。至于李玮,他不会承认手里拿着大将军的这道手令,更不会承认自己违律调遣军队。这对他来说,就是死罪,即便把他凌迟处死了他也不会说。这事就是秘密,私人之间的秘密,谁说出去都是族灭之祸。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大将军在离开长安前,因为担心长安出事,所以才暗中给自己留了一道手令,让自己在危及时刻出兵护驾。这道手令是大将军和自己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约定,是大将军权力范围内事,也就是说,就算自己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也不会身死族灭,最多不过承担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但是,此次自己不仅错误地判断了形势,还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形势的恶化,把自己陷入了困境。

李玮在长安对自己说的话并没有错,这是自己断然决定出兵的原因,但李玮只分析了兵变表明的东西,却故意隐瞒了兵变背后的实质。张燕发动兵变的最终目的是夺取长公主手中的权柄,但张燕一旦控制了权柄,一旦和杨彪、荀攸、李玮这些人坑瀣(xie)一气,他们还需要大将军吗?他们极有可能借助大将军这道手令和自己出兵栎阳的事实,把兵变的责任,把胁迫长公主交出权柄的责任,全部推到大将军和自己身上。大将军最终被逼出走大漠,长公主被囚于深宫,而自己则身死族灭,张燕、李玮等人则以扶持小天子为借口把持权柄,为所欲为。

现在张燕还在北军大营一步未出,而自己却带着人马赶到栎阳和吕布针锋相对,事实上兵变已经形成,如果此刻杨彪、张燕、李玮等人突然说自己发动了兵变,那形势的发展就会对长公主和大将军极为不利。

自己只能赌一把了。大将军既然把密令交给了李玮,让他根据朝堂形势发展决定是否出兵护卫长公主,那么李玮应该值得信任,后面该怎么干,只能听他的了。至于是对是错,自己是生是死,都管不着了。如果错了,那也错在大将军,是大将军瞎了眼看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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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风反手抓住了李玮的领子,“你是不是来陷害我?说?”

“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时候?”李玮用力推开何风,气呼呼地骂了两句。他说的是老家话,何风一句听不懂,不过他知道李玮在骂他,气得又要扑上来,“你敢耍我,老子今天把你皮剥了……”

“好了,好了……”李玮浑身无力,连连摇手,“何疯子,一定要把军队拉进来,知道吗?你一个儿在这里有啥用?还不够人家砍的。”

“我已经上当了,不会再上当了。”何风四下看看,压低嗓门吼道,“你敢对殿下和大将军不利,老子现在就劈了你。”

“你上什么当了?胡扯什么?”李玮说道,“你的军队不出动,我能阻止张燕出兵?你的军队不到栎阳,南军能受到威胁?你不把大将军的密令递给长公主,长公主能消除对大将军的怀疑?”

“张燕不出兵了?”

“暂时不会出兵。出兵就会激化矛盾,无助于解决朝堂问题,而张燕的目的是解决朝堂问题,不是祸害社稷,涂炭生灵,所以他目前会克制自己。”李玮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吕布控制不了南军。张燕利用自己代行太尉事的机会,把南军将领换了一大批,南军的几个统军大将郭勋、杨意、刘遇都是张燕的亲信,所以你不要把眼睛总盯着吕布,要牢牢盯住杨意、郭勋等人,他们才是栎阳城里最大的祸患。这两天,你要想方设法把军队拉进城,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殿下在怀疑大将军?”何风看到李玮越走越快,一把拉住了他,“走慢一点,老子要问清楚了才干,不能再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