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9页

在争论中,鲜卑人的意图渐渐暴露。步度更、木桃、木李等西部鲜卑人想迁居河西,而弧鼎、弃沉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们碍于自己和大将军的关系,不好明说。

※※※

河西对于大汉人来说,是个贫瘠荒凉之地,但对于居住在更加贫瘠的大漠西部的鲜卑人来说,这里却是他们极度向往的肥美之地。

河西四郡河渠纵横,阡陌相连,水草肥美,后世曾有塞北江南的美誉。河西的河流湖泊都来自祁连山。祈连山上的雪水融化后汇集成道道河流,较大的有谷水、弱水、卢水和冥水,这些河水聚集成了休屠泽、居延泽和冥泽等湖泊,因此这里自古便是垦荒农耕、牧养牲畜的好地方。

河西一度为匈奴人所占据,但自从本朝从匈奴任手里夺到河西后,匈奴人的元气受到了很大损失。著名的匈奴民歌中就有“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的传唱。

河西四郡的地理形势就像一条狭长的通道连接着关陇和西域,而这正是汉人得到河西之地后,匈奴人、羌人、鲜卑人自始至终就没有放弃对争夺河西的重要原因。

河西通道从东南向西北倾斜。南面是祁连山,北面去合黎山,通道夹在两山中间。通道的两头,南有琵琶山(今乌鞘岭),北有阳关、玉门关。

在战火平息时期,河西四郡是丝绸之路中最为关键的一段,各国商人和物品不断地经由敦煌东来西往。

在战争时期,河西四郡成为控制西域和保卫关陇的险要之地。本朝国力强盛时,河西是进兵西域的大后方,本朝国力微弱时,河西是防守西域、保卫关陇后方的重要门户。

本朝过去定都长安,保卫长安的门户一重又一重。西疆陇坻是第一道门户,是关中所谓“四塞之固”的关键门户。河西四郡是第二道门户,是关中的外围屏障。葱岭是第三道门户,帕米尔山这道难以逾越的天险把中国和中亚隔为东西两部。

本朝强盛与否,和河西、西域的关系极为密切。

本朝国力一旦微弱,都城外围的门户就一重接一重地丢失。先是葱岭,然后是河西,如果连关陇都岌岌可危,那本朝社稷也就到了最危险关头。

王莽乱国,光武中兴这段时期,本朝先后丢失了西域、河西,失去了京都外围屏障。光武皇帝建都洛阳,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在失去了河西和西域这两重门户的情况下,他只能把防御重心向中原腹地收缩。收缩到洛阳以后,关中、崤函就成了都城的第一道屏障,西疆拢坻成了第二道屏障,几十年后大汉军队收复了河西,河西随即成为第三道屏障。

失去了西域这道屏障,大汉的国力再也无法恢复到孝武皇帝和昭宣中兴时期的鼎盛。到了近百年之前,西疆的羌人开始频繁叛乱,本朝无力控制河西,让羌人占据了河西很大一部分地区,本朝自此衰败,积贫积弱,兵连祸结,一蹶不振。

追本溯源,本朝国力的强弱和迁有很大关系,而迁都又与能否控制河西四郡有很大关系。

在河西四郡中,张掖和武威最为重要,除了他们独特的地理位置外,就是有肥沃的土地和肥美的草场,当地民谣素有“金张掖,银武威,秦十万”之称。武威郡处于河西的最东端,南临金城,北靠大漠,是出入河西和西域诸国的咽喉,而姑臧城更是咽喉中的咽喉。

姑臧城本为匈奴所筑,称为盖臧城,汉人讹称为姑臧。城呈龙形,故有名卧龙城。河西远征军能否攻占姑臧城,将直接决定西疆形势的发展,所以当朝廷接到风雪的消息,说柯比熊出兵河西后,鲜于辅、张燕便立即书告雷子,请他竭尽全力,争取在远征河西过程中,利用河西羌人的主力围攻汉阳翼城的时候,抢占姑臧,卡断羌人的脖子,为大军将来西进平羌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