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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先固守长安,把大军布阵于渭水河南北两岸的新丰和高陵两地,把战局一直拖到黄河封冻、大雪来临为止,以便稳重求胜。”

马超面显怒色,沉默不语。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不能挥军掩杀,不能手刃仇敌,不能酣畅淋漓的浴血奋战,为什么报仇就这样难?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心中的怒火似乎要把自己活活吞噬。

“孟起,不要忘了你的誓言。”韩遂看到马超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立即厉声喝道,“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智。”

马超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你把袁谭的家眷交给我,我要杀了他们报仇雪恨。”

“不行。”韩遂断然拒绝,“袁谭的家眷大部分都在洛阳,长安城里不过是他的几个侍妾而已,杀了她们能报什么仇?你是西凉顶天立地的汉子,为什么要做这种懦弱无能的事?难道杀了仇人的家小就能给你报仇,给你增添威名了吗?”

马超瞪着韩遂,气得挥舞着双拳,仰首悲啸。

※※※

望着马超沮丧而苍凉的背影消失在大堂外,韩遂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

“大人,孟起可能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让他回去镇守西凉吧。”凌孺低声劝道,“一旦他失去理智,再象上次一样做出疯狂之事,全取关中之策可能功亏一篑。”

“这个时候,他能回去吗?”韩遂轻抚颌下花白胡须,摇了摇头,“他要想纵横西凉,雄霸西疆,他就要忘记仇恨,否则,他终究会被仇恨所杀。”

凌孺苦叹,“忘记仇恨?谈何容易。”

“我就是要他忘记。”韩遂眯起眼睛,脸上露出坚毅之色,“我死了,谁来支撑西凉?谁去阻杀西羌?他必须忘记仇恨,只要忘记仇恨,他才能承担护守西疆的重任。”

凌孺惊骇地望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四下看看,“先生,这话千万不要再说。你的长子韩翼、女婿阎行都是西凉俊杰,将来掌控西凉的人肯定是他们中间的一个,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孟起。孟起的身体里流淌着羌人的血液,他的本性非常残忍无情。当初他和你决裂,持刀杀你的事,难道你忘记了?那才是他的本性啊。”

“伯雅,正是因为孟起的身体里流淌着羌人的血液,本性残忍无情,所以他才能承担起护守西凉的重任。”韩遂郑重地说道,“子卫(韩翼)和彦明(阎行)都是好孩子,有才华,彦明的武技甚至和孟起相差无几,但在西凉,仅有才华和武技是无法立足的。我手无缚鸡之力,但我在西凉率军奋战了十几年,难道靠的就是我的威望和才华吗?不是,我之所以能雄霸西疆,之所以能让西凉百姓过上稳定而没有战火的日子,是因为我和诸多羌族部落之间有很深的关系。依靠这种复杂而微妙的关系,我努力拉拢、钳制、利用、削弱、离间诸种羌人,竭尽全力让西疆避免战火,这才是我雄踞西疆的关键啊。”

“孟起和羌人诸种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依靠这种关系,孟起一定能在西凉立足。将来,等孟起懂事了,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西凉就是他的天下了。”

韩遂停了一下,思绪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我和老边、石头(北宫伯玉)他们刚刚在西凉起事的时候,把六月惊雷、西北雨、狂风沙、雪山狐都拉了进来,我们和皇甫嵩、张温、董卓、李弘连续作战,最后六月惊雷他们在翼城大战中全军覆没。如果他们没死,西凉今天是什么样子,可想而知。他们死了,我们换回来西凉十几年的安宁,虽然我们付出的代价十分惨重,但看到西凉百姓脸上的笑容,听到他们欢快的歌声,我觉得我们付出的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