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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和众将忧虑重重,心里的喜悦和兴奋霎时无影无踪。

“国让,你能说仔细一点吗?”李弘问道。

田豫沉吟良久,缓缓说道,“北疆要保持长时间的稳定,需要更多的钱财和土地,但这两样东西并州现在都没有。”

“我记得大汉国赋税收入最好的一年有六十亿钱进了国库,那一年,冀州赋税是十二亿钱,占整个大汉国赋税收入的两成,并州虽然也上缴了国库两亿钱,但随后却从国库里又要走了三亿钱以赈济边郡、修缮要塞和安抚塞外的胡族。在黄巾军没有暴乱之前,大汉国一年的赋税大约在三十亿钱左右,冀州上缴数目在六到八亿钱,并州和幽州一样,根本就没有赋税上缴,每年都要靠朝廷从京畿数郡调拨两亿钱用以赈济郡县。”

“现在,朝廷为了稳定北疆,给了大人北疆十五郡的军政大权,免了十五郡的十年赋税,但我们算来算去,这十五个郡除了河东、太原、上党、常山和中山国以外,其他十个郡在未来的十年内根本不会有赋税收入,相反,我们还要投入大量的钱财予以贴补,尤其是北地、上郡、朔方、五原、云中、定襄、代郡和上谷八个边郡,如果加上大人即将筹建的汉北郡,就是九个郡。目前,河东五个郡一年的赋税最多只有两亿钱,远远不能满足边塞九郡的需要。”

“当年武皇帝在北疆建六十万边军,迁百万灾民屯田,畜养百万头战马,每年要从国库调拨几十亿钱财予以支持,但现在大汉国没有这个国力,天子和朝廷更不会从国库调拨一个钱给北疆,所以,我们必须另想他策。”

“我们不是还有河东和并州的盐铁之利吗?”玉石问道。

“盐铁之利要维持屯田和戍边,还要偿还巨额贷资,不要说十年,就是二十年后,我们也无法正常调用。”田豫苦笑道,“除非那些巨商富贾都死了,连他们的后人都死了。”

玉石愣了一下,又说道:“陛下给北疆调拨了一百五十亿钱,除了河套屯田和戍边外,我们肯定还能留一点,支撑十年应该够了。十年后,这些麻烦事都是陛下和朝廷的了。”

田豫摇摇头,叹了口气。站在田豫旁边的田畴说道:“玉大人,那些钱支撑不了十年。我们希望朝廷给粮食,给物资,但朝廷却给我们送来了整车的钱帛绢缯。为什么?因为粮食涨价了。过去一石谷三百钱,现在却要一千钱。粮食涨了,其他的物资也跟着涨。如果朝廷给我们粮食和物资,他们就要掏出比过去多几倍的钱来购买,所以朝廷不愿意。现在朝廷把钱送给我们,吃亏的就是我们了。这笔钱将来即使还有剩余,也无法支撑到十年后,能勉强支撑两年就不错了。”

唐放接着说道:“玉大人,十年后,这些麻烦不是陛下和朝廷的,还是我们的,而且十年后,北疆的形势要比现在更加严峻。”

李弘若有所思,鲜于辅和杨凤等人神情凝重。

“远征大漠胜利后,如果北疆能够稳定十年,大漠胡人的元气必定能得到恢复,而并州的屯田也能大成,那时,大人实力强大,权倾北疆,陛下和朝廷会怎么做?”唐放无奈地笑道,“大人为了北疆的持续稳定必定不会离开边塞,而天子和朝廷为了削弱大人的权势和铲除大人对大汉国的威胁,必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制约和打击北疆,其结果不言而喻。”

鲜于辅和众将望着一脸苦涩的李弘,惊惧不安。

“牧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凤问道,“难道大人走到绝境了?”

“从大人到并州招抚黄巾军开始,大人就已经把自己送上了绝境。”唐放看看李弘,淡淡地笑道,“大人自己也知道,大人对天子提出的数条要求其实就是自救之路。十年后,天子早已主政,而大汉国也已恢复国力,权重北疆的大人也要再一次做出选择,一个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