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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凉尚存十万大军,粮草军备非常充足的情况下,他们突然起兵再叛,无疑是自寻死路。以边先生和韩先生的学识,应该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吧?那么,他们有什么倚仗,敢在这个最不适当的机会反叛?”

鲜于辅手捋三绺长须,冷笑道:“从表面上看,叛军占据陇西,是因为得到了李相如和马腾的帮忙,能够伏击歼灭耿大人的五万大军,是因为得到了武都的帮忙,但仔细想想,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几万人行军打仗,是要钱,要口粮,要武器的,叛军是从哪里突然得到这么多东西?在兵力较少,官军还有后援的情况下,叛军在五溪聚突然包围耿鄙的五万大军。按常理来说,没有谁会去干这种事,这种包围是相当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包围。难道叛军仅仅就是因为有武都这个内应?事情很明显,他们有绝对的把握。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在帮叛军,有人给叛军提供钱财,提供军备,提供详细的占据西凉歼灭我们的计策。”

李弘点点头,说道:“羽行兄的分析有道理。这帮奸佞小人不杀不行啊。你看看,为了自己的私利,为了自己的权势,竟然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再次引发战祸。我们就不说这战打下去要死多少人了,仅仅就是军资消耗,就是一笔惊人的数额。”他连连摇头,感叹道:“我们这大汉国,什么时候才能国泰民安啦。”

“好了,你不要感慨了。”鲜于辅说道,“象你这种人,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几年前,司隶校尉阳球以贪污罪抓捕中常侍王甫,淳于登和封羽等人,将王甫父子三人活活打死在北寺狱。但是没过几个月,他就被中常侍曹节等人构陷下狱,也被打死狱中。现在你得罪的不仅仅是奸宦,还有门阀世族和其他势力,要不是当今天子保着你,恐怕你早就被他们剁成肉泥了。所以,我们现在即使不是为了国家,为了西凉的百姓,也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战。”

李弘用力搂住鲜于辅的肩膀,愧疚地说道:“带累了羽行兄,还有一帮兄弟,我心中很不安。”

鲜于辅笑笑,说道:“子民,你这话见外了。我们是兄弟,生死兄弟,说不上什么带累,牵连。我们做的事,都是为了我大汉,为了我大汉的百姓,我们没有错。身为大汉臣民,我们不能铲除朝中的奸佞,不能帮助天子重振朝纲,不能救助无辜可怜的百姓,我们穿着这一身甲胄干什么?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鲜于辅看着李弘,斩钉截铁地说道,“活着,总要干点什么,最起码要干点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

李弘连连颔首,感动地说道:“谢谢羽行兄。羽行兄既然这么说,我还担心什么。我倒要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鲜于辅笑道:“你有信心就好。你看这仗怎么打?现在叛军兵力雄厚,士气如虹,大有一泻千里的势头,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很难抵挡。”

“目前敌强我弱,正面作战我们也打不赢,这仗没法打,只能暂避锋芒。”李弘指着案几上的地图,说道,“你看,西凉南北两端全部都是大山,而东西虽然没有大山阻隔,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黄河。在这种没有纵深,没有足够作战距离的复杂地形里,我们很难采用骑兵长距离奔袭逐个歼灭敌人的办法。既然我们不能以奇取胜,正面作战又没有取胜机会,那就只有后退了。”

“我们还是先保存实力,力争将叛军滞留在西凉较为现实。我看还是快马通知徐荣和麴义,让他们立即撤到陇县子秀山大营。我们和他们在子秀山会合。”

“翼城不守了?”

“守,而且是死守。”李弘坚决地说道:“能不能迅速击败叛军,就看傅大人能否守住翼城了。”

李弘指着地图上的翼城说道,“我们坚守翼城,让傅大人把叛军拖在汉阳境内。叛军一旦攻城受阻,他们势如破竹的攻击势头就会受到遏制。如果傅大人能够守到下个月,西凉就要进入漫长的冬季,在天气逐渐恶劣的情况下,叛军不可能再冒险进攻三辅。叛军停止进攻三辅,那么对长安的威胁就没有了。这样,陛下那边我们也好交待。”

“一个冬天,足够我们喘息和蓄积力量了。明年春天,朝廷国库充盈了,粮草军需备齐了,董将军的军队和洛阳的北军也来了,我们完全可以和叛军决一雌雄。”

鲜于辅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我们不进攻,朝中会有人趁机诬陷,落井下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