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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田大人估计正确的话,从鲍丘河南面而来的,只有右北平郡的援军可能性最大。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刘虞望着鲍丘河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低沉而嘹亮的牛角号声突然划破了黑暗的宁静,敌人再次开始了进攻。

于随带领最后三十个预备队的士兵,冲向了汹涌扑上来的敌人。缺口绝不能被打开。一旦防守正面被打开缺口,导致的后果可能就是整个防御阵线地崩溃。就是用尸体去堵,也要把它堵上。

于随奋不顾身,身先士卒,挥舞着战刀杀入了敌群。迎面遇上的就是一个身中数支长箭的敌兵百夫长。于随人随刀走,抢入对方侧翼,一刀将敌人砍死。紧跟着自己就陷入了对方三个士兵的凶狠围攻之中。身边的战士不断地发出惨叫,不断地倒下。没有人后退,大家都杀红了眼,浑然忘记什么是生命了。敌人更加疯狂,在付出惨重代价,数次无功而返之后,好不容易在下半夜抢占了一块地盘,怎么能轻易放弃。

一个士兵在临死之前还奋力劈出一刀,砍断了敌人的一条腿。断腿的敌人随即身中数刀,但他却找了一个垫背的,拼着被一枪洞穿身体,他硬是砍下了执枪者的双手。那人双手被剁,剧痛之下,惨叫声撕心裂肺,连插入自己胸膛的战刀他都没有察觉。两个士兵愤怒地撞到一起,各自将战刀戳入了对方的身体。从云梯上爬上的大汉人未到,长箭已经射出。一个在附近和敌人拼杀的汉兵被长箭穿透身体,汉兵一声不吭,露出空门让敌兵砍中一刀,就在鲜血四射之际他突然出手,趁对方不备一击得手,随即狂嚎一声,奋起余力,踉踉跄跄杀向已经跳进城墙内的敌人弓箭手。那个大汉再射一箭。汉兵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被长箭的冲击力带的连连倒退,终于力尽而死。

于随已经杀死了六个人,自己也身中数刀。他身上的血流得太多,气力在急剧衰竭。周围的士兵和如狼似虎的鲜卑人依旧在拼杀。

城墙上,穿着各式衣服的百姓和身穿甲胄的士兵们混杂在一起,在各个防御点上英勇奋战。喊杀声,吼叫声,兵器的相撞声,鼓声,牛角号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了夜空。

于随再中一刀。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肩骨断裂的声音,他看到一蓬鲜血喷射而出,感觉到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还是温热的。他已经没有力气举刀,他摇晃着,竭力不让自己倒下去。敌人再次抡圆战刀,对准他的颈部就砍过去。战刀中途突然失去了力气,虽然砍到了于随的脖子上,但仅仅就是划出了一道血漕而已。敌人失望地望着于随,缓缓倒下,他的身体上插着一把血淋淋的战刀。一个汉军士兵出现在于随的面前,他张大嘴把用力地喊着。于随听不到,他不知道自己的部下在说什么,他的视线渐渐得模糊起来。那名士兵飞快地杀死一人,在靠过来的两个战友帮助下,一把抓住了栽向地面的于随。于随已经气绝。

士兵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其中一人大声高吼:“杀啊……,为军司马大人报仇……”

激战已经失去章法,大家三五成群围在一起,拼得就是谁更狠。没有人再去躲闪,不论是攻击方还是防守方,大家都抱着必死之心,抱着与敌同归于尽的念头,就象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互相撕扯着,啃咬着。

宇文峒的嗓子都喊哑了。撞城车已经被毁坏了七八部,不是撞散了车架,就是被汉军士兵射下的火箭引燃了。现在宇文峒正在叫喊着,安排士兵们再准备一部撞城车。

今天的攻击一波接一波,但没有达到慕容绩想要达到的效果。汉军大概认为自己的城门非常坚固,根本就没有过多理睬鲜卑人。他们的主要防守力量依然坚守在城墙上,而且许多百姓加入了守城部队,无形当中增加了鲜卑人的攻击难度。

现在城门楼上除了最早由刘虞带着上百名弓箭手赶来支援外,就是上百名百姓在帮忙投掷石块,泼洒热水沸油。慕容绩非常生气,派人狠狠地骂了一顿宇文峒。他要求宇文峒增加攻击人数,限定他必须在天亮之前,做出有效攻击,迫使敌人从城墙上抽调兵力过去支援。

“大人,现在城门楼上防守的人多,只要我们一接近,长箭,石块,热水沸油就会倾盆而下。在那么狭窄的空间内,我们很难逃过敌人地击杀,损失太严重了。”宇文峒手下一名小帅在一旁大声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宇文峒怒气冲天地问道。

“敌人向城下泼洒了大量的沸油,你看到了吗?”那个人指着远处的城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