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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香月看他一眼:“正经些,你知道我在问你什么。”

靳赤子叹了口气,败下阵来,“香月,论人论事你要看大面,别总盯着小节不放啊,他邝简是官,江行峥也是官,朱十是民,论亲近,应天府和镇府司才是穿一个裤子的人,他能在朱十身上讨什么好嚒?不能!对不对?他就只是在帮朱十伸冤,这冤不伸,茨菇就是一个死,我不知道他和江行峥有什么过节,我也不相信他是因为过节才给他设局,’私怨‘这两个字太小,它不是你家男人格局!”

杀香月眉心蹙起,有些烦躁,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杀香月:“我知道他是什么人。”

靳赤子摊手:“那你还纠结个什么?你嫌他玩的脏?也没有吧,手法是失之磊落了,但是也都是他们朝廷盘内的招数,兵不厌诈啊,谁让江行峥就是打不过呢。”

杀香月靠在转口的白墙上,疲累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不安。不知道因为什么不安。”

他很难跟靳赤子解释这件事,作为朋友,尤其是同阵营的朋友,当然可以不拘小节,不去计较那么多,可作为爱人,他最近总觉得发现了邝简的另外一幅面孔,这件事让他心里发毛,让他意识到邝简不是不能,而是愿不愿,只要他想,他包藏的机心,射出的冷箭,很多人都将无法抵挡。

他俩曾经大吵过一架,几乎把感情吵断,杀香月撕碎了邝简拿来的免罪公文,邝简恼怒他不肯拿义父的行踪来换,之后因为一幅画的折中,他们才峰回路转,那之后,邝简再没有提过这件事,好像这一页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翻过去了,可是他今日忽然警觉,以邝简的手腕城府,他原该有很多种办法让他就范,他为什么虎头蛇尾?为什么忽然不行动了?

杀香月踌躇:“二哥,你说他会不会是另有所图,打算对掌教不利?”

靳赤子咋舌:“不能吧,你不是说掌教最近不在金陵嚒?是你多心了吧?”紧接着又察觉自己的问话太过事不关己,便详细地问了问:“上个月二十二日,玉大人遭横祸,你说你紧急联系过掌教一次?”

杀香月:“对。”

靳赤子:“当时你们住在一起了罢?他发现什么了?”

杀香月:“应该没有,那三天我去了三十多家铺子,几次故意把他支走,这么多天了,手底下回报说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靳赤子:“那他向你刺探什么了?”

杀香月摇头:“也没有,他什么都没问过。”

靳赤子不愁反笑:“那你在担心什么?只有你和许氏能记住那么复杂的接头暗语,既然他没问过你,也没派人查过,那就是无意与我们为敌,他一个当官的,他不疑心你,你反而疑心他了?”

杀香月揪紧胸口,感觉到一阵阵的不舒服:“我不知道,可能就是……心里不踏实罢。”

靳赤子:“香月,你容二哥说句大实话,江行峥他折腾得那么厉害,出的招大部分全是误伤,至今为止还是在我们外围边角打转,根本没有伤到我们的根本,可是邝简四爷他们可是知道我们教内不少紧要事的,他们想要弄我们,比江行峥来得容易,可他们没有,你也不该这么怀疑他们……再说邝简要怎么对掌教不利啊?他找得到他老人家的人吗?我也算教内举足轻重了,见他一面还不是没机会。”说到最后,靳赤子语气转为悻悻,一副不满掌教已久的模样。

杀香月耐人寻味地看了靳赤子一眼,但是没说什么。

他俩关系就像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兄弟间总会偷偷议论父亲的好与坏,说这些并不耽误他们做正事。

“我之前跟你说过应天府不知从哪里从来一册关于太平教的情报,我害怕是老资格的密探,咱们年轻,未必在上面,但是我害怕有对掌教不利的,过几日他要带我去看些公文,我顺势把那册情报偷出来,你帮我参详参详?”

靳赤子一脸惨不忍睹:“……那你小心些。”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居然看着杀香月偷邝简的公文不劝阻,只能苦口婆心道:“香月啊,你记得对那位好点,他是公门人,有些想法跟我们不一样,你平日对他宽容些,别总东猜西想!”

杀香月不耐烦外人指点他这个,听到他答应了看情报,一块梗阻的大石头就算落了地,立刻摆手道:“知道啦知道啦,不要你多管!”说着站起身体,懒懒地拍了拍衣裳,转身就要回家——

他们谈话的地方是辉复巷转角的一个僻静处,他转身折过白墙,不想墙的另一侧,三步之外,正正当当地靠站着一道黑色修长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