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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黼在童府足足逗留了一个时辰方才离去,而此时已经是接近子时了。他前脚刚走,童贯便提着一个包袱出现在了自家后门,随口嘱咐了几句便上马疾驰而去,不消一刻钟便出现在了高府的后门,敲打了一阵便有人将他引了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

高俅接过童贯递来的画册,只翻了几页便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抬头盯着童贯,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童贯可是真正的内侍,居然会去买春宫画这种没法解饥渴的东西也太奇怪了,而把东西眼巴巴地送到自己这里则更让人琢磨不透了。

童贯清清嗓门,一字一句地道:“相公,这是王黼今夜送到我那里的!”

第二十章 欲隐欲现春宫图

没有无耻,只有更无耻!

童贯在那里详详细细地说明情况,而高俅已经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好嘛,终于有人把这一套弄出来了,果然不愧是人称善于察言观色,最是风流倜傥的王黼,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春宫秘戏上,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当然,这种事情他不是没有干过。想当初为了麻痹别人,他和赵佶没有少在青楼楚馆晃悠,而那时候端王的风流之名只怕是满京城的青楼行首都是传遍的。当然,真风流还是假风流,这他却不好品评,毕竟他还不是赵佶肚子里的蛔虫,而赵佶怎么看也不像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这些登基前的荒唐自然都是可以允许的,而本着为尊者讳的宗旨,以后写史书的时候多半也不会写进去,但是,要在皇宫里头那么搞就不行了。如今教坊司的规模虽然未曾裁减,但其作用仅限于在元旦上元天宁节等节日上表演,或者在诸国使节来朝的时候用来炫耀国威。而后宫嫔妃这两年也没有添过。如果让王黼这么一搞,赵佶万一迷上了这种道道,那要纠正过来就难了。

谁都不会是生来的昏君,倘若不是有小人奸臣在旁边蛊惑,倘若不是日积月累的堕落,倘若不是本身的心志不够坚定,一个真正昏君的养成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一旦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就是很简单的事,因此绝对小觑不得。

“这一次多亏道夫警醒了!”高俅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句谢,“奉君乃是臣子本分,但若是连这种事情也要经手,士大夫尊严何在?你且小心敷衍了王黼,切记别让他起了疑心。我看此人心机极为深沉,此番不过是以为你能够帮忙,否则未必会将如此大事托付给你。宫中我会让人注意一下,也免得他走了其他路子。”

“相公精忠体国,这样的小人自然要提防。”童贯心中也在那里打鼓,但更多的则是没好气。王黼主意没有打错,只是,在他这个仪容俊伟的“男人”面前展示那些春宫画,不是故意寒碜他么?只凭这一点,他不给对方上眼药就不叫童贯了!他如今权虽未极,名声财富却一样不缺,何苦去做这等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末了,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那王黼还说,他手头还有更好的东西,让我去打听打听,他好伺机呈献。”

更好的东西?不消说,是什么东西作为男人全都心里有数。

童贯走了之后,他又回到座位坐下,闭目养神地思量了起来。蔡京虽然已经告老致仕,但是,他高俅要重回政事堂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政事堂尚书左右仆射之职全都空缺,盯着那个位子的人不在少数,即使是阮大猷郑居中,也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很自然的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一个人走上仕宦之途,又有几个不希望达到人臣极致?希望为民做主造福苍生而去当官的也许确实有,但想必只是凤毛麟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