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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此次回来,是因为朝廷获知折帅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妥,所以高相公和严枢相商议之后,有意让你去兴灵路任职。”

“什么?”宗泽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脸上勃然色变。论经验论资历论战功,西北还有大把大把的将才,这样重要的任务,怎么会落在他的头上?虽说他年纪够大,但那是因为他入仕太晚,而且早年太多的时间都在小官上转悠,并不说明他有多好的履历。兴灵路乃是朝廷用尽无数钱粮方才开拓的疆土,怎么会突然想到让他去任职?

宗汉见宗泽神情有异,不觉奇怪地问道:“怎么,汝霖你莫非不愿意?”

“哪里是不愿意,只是,我怕我无法担当此重任。”宗泽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实话实说,“陕西诸军都是久战之军,战力出众的同时,不免也有些恃才傲物的角色,便是军中派系也非同小可。折帅乃是宿将,尚可弹压那些悍将,换作我未必能够做得好。再者,即便折帅身体不好,也能在军中另寻一个得力的将领接任,若是让我担当此要职,只怕是会引起无穷议论。”

对于宗泽的这种态度,宗汉事先也曾经料到,只是没想到这个族弟会谨慎到这样的地步。不过也难怪,文武不和是历来就有的,昔日严均以枢密副使之职宣抚陕西,尚且花了巨大的功夫方才站住脚跟,就不用说官职不显的宗泽了。只是,如今几位宿将都各有任用,兴灵路这样的要地却不能交给那些心地浮躁的武将。

“汝霖,你可知道最初向高相公推荐你安抚兴灵的人是谁?”

宗泽闻言疑窦大起,宗汉这么说,无疑是指这一次的任命并非是高俅直接想出来的,而是另有人提议,只是,真要说谁有和自己这么好的交情,他却着实想不出来。因此,反反复复琢磨了良久之后,他摇了摇头。

“是姚古姚统制。”

“姚统制?”宗泽更是觉得如堕云中,要知道,他和姚古姚雄并未有什么来往,何故这一次反而受了姚古的举荐?“姚将军为何举荐我?”

“很简单,他们都知道,西北目下很需要一个文官统军。”宗汉一语点穿,神情异常严肃,“王厚王处道虽然是文臣出身,但是,毕竟在西北浸淫太久,已经带了武将本色。而他如今身子同样不好,一旦要选接替人选,武将依然是首选。前几日政事堂和枢府合议下来,决定以姚雄接任王厚安抚熙河,而倘若刘仲武能够取得西凉四州,便由刘仲武经略西凉。所以,这兴灵重地,不得不挑选一个稳重的文臣出任经略安抚使。放眼朝堂,还有谁比你更合适?”

这一番文武之别一出,宗泽自然恍然大悟,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朝廷如此看重,我自然会尽心竭力。只是,我一介文官,未必能够让那些悍将完全听命,最好还是能有人辅佐一二。”

“这一点高相公已经想好了,姚古将军本来是要调河北的,现在他愿意出任兴灵路马步军副总管。”宗汉心下一宽,当下点头笑道,“如今讲武堂的第三批第四批学员已经差不多结业了,你若是去上任,圣上多半会派十几个给你,到时也好任用。他们之中既有西军中的军官,也有各地禁军选拔出来的,在讲武堂重重挫了一下他们的锐气,你用起来应该能够得心应手一些。不过,如今只是未雨绸缪,毕竟,此事朝廷还得问过折帅的意见。”

宗泽对此自然是心领神会,他此行是接任折可适,但是,一切的前提是折可适确实不适合再安抚兴灵,否则,朝廷是绝对不会动这么一个军功彪炳的名将,而他自然也是继续担任他的会州知州。当下他和宗汉又商议了一会,宗汉便告辞离去。

宗汉回到高府,恰逢高俅自政事堂归来,他正想去报说今日见宗泽的情形,却发现对方神色铁青。

“今日西北来报,说是折遵正在率队巡视兴灵边上的几个部落时,遭到小股党项人的袭击。虽然将其全部击溃,但是,折遵正却发了病,如今兴州城内已经戒严了!”

听到这句话,宗汉只觉一股寒风从心中刮过。所幸朝廷已经有所准备,否则,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岂不是要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