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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段氏的不断崛起,要说大理高氏完全没有压制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在面对三十七部的巨大压力,以及大宋若有所无的暗示,高氏终于不敢轻举妄动。而这种投鼠忌器的举动也让段正严获得了不少发展空间。八年下来,他几乎掌握了朝廷三分之一的大臣,并大理三分之一的国土,比之从前父亲那种傀儡日子,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面对经营了好几代的高氏,他的根基终究是比较浅。所以,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只能采取向大宋要册封的方式——尽管如今大宋的重心在北而不在南,但是,他并不需要实质性的出兵支持,只要有一个强势的靠山,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继续和高氏分庭抗礼。

而这一点,也在此次的使团配置中尽显无遗。虽说是一个使团,但是,高氏和段氏的人泾渭分明,就连警卫也是两拨,只在面对大宋官员的时候稍稍收敛一点,在内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由于路途实在遥远,因此几头自天竺而来的巨象只能让人管着缓缓而行,而一群主要的使团人员,则用最快的速度往京城赶去。

只是,即便如此,他们这次也未必赶得上正旦。不过,看在人家远道而来的份上,大宋朝廷也不会怪罪就是。

在得到大理使团动身的消息以及四川广东官府的呈报,同时又在朝廷和一帮大臣商议了一阵之后,高俅终于得到了早就应该到的东西——段正严的亲笔信。虽然这是当然的马后炮,但是,段正严在信上的言语却极为婉转。一方面介绍了大理目前的近况,一面又请求大宋加大贸易的力度,并承诺只要是大宋商人经大理往天竺等地做生意,只要是从他的地盘上经过,税收一律减半。而对于这个承诺,高俅自然非常感兴趣。

在如今这个时代,虽然大宋的航海技术远远比其他国家发达,海船也能够达到相当高的水平,但是,有一点却是确定的,那就是海上航路仍然有相当的不确定性。要找到一条安全的航路,往往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即使是大宋到高丽这样的航线,每年在波涛中沉没的海船仍旧可以占到一个相当高的比例。所以,要和天竺等南印度洋国家做生意,陆路无疑比海路更有优势。而当年中原到西域再到欧洲的河西走廊,之所以会造成那么一大块繁华的区域,还不是因为贸易?

贸易虽然不直接增加价值,却是一个国家的财富之源,这真是一点没错。

正因为如此,在使团还没有到来之前,高俅便预先对政事堂的同僚提到了这一件事。若是换作从前,蔡京等人还不至于如此看重这些,但如今却大不相同了。改革一次茶法,在每年进帐四百万贯的情况下,要遭致无数人的骂声;而同样是抽税,市舶司在民间的反应却要好得多,其中高下一看便明。所以,在高俅说出了这个提议后,收获到的无疑是一片附和,这也让高俅彻底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对于那些前来朝见的使团常常带着一堆东西的做法,高俅很是钦佩。不是么,人家哪里是朝觐,分明是来做生意的,更可怕的是,和民间百姓把东西交易完之后,这些使团还能凭借奉上的一系列贡物而得到其价值几倍甚至几十倍的赏赐。而大宋每次出使外邦,带上路的人一大批,但从未想到过借此做生意。可以说,这就是观念上的差距了。

天朝大国,不是处处显摆自己有钱和富裕,能够用不值钱的玩意换回实实在在的银子,那才叫作有本事!

现如今这个观点虽说还没有让朝中上下那些官员完全认可,但是,和高俅走得比较近的几个官员,尤其是赵佶这个皇帝,可以说是耳濡目染,几乎无事不谈钱。而这一天,赵佶把高俅带到了还在建造的延福宫前,便在那里感慨开了。

“人都说天子富有四海,凡事不用发愁,朕如今却连造一座宫殿,花自己的钱,还要给御史弹劾,什么叫做不在其位,不知其事,朕现在算是明白了!”

一通牢骚发完,赵佶见高俅在那里偷偷发笑,不由奇怪地问道:“伯章,你笑什么?”

高俅是不得不笑,这里赵佶在造宫殿,那里还有两个公主等着嫁进宫,在他看来,这种趋势怎么会不好笑?掐着手指头算算,如今正好就缺了一位西夏公主,只不过,李乾顺就算肯嫁一个公主过来,只怕是大宋朝廷也不会同意吧?

“圣上富有四海,拿自己的钱造宫殿自然不应当被人指摘的,只不过御史都习惯了,要是不劝谏这个,那么兴许还要有人说他们尸位素餐不是么?”高俅收起了一脸笑意,一本正经地道,“只不过,圣上这样修宫殿的样子,准备修多久,二十年,三十年?臣不得不说实话,如今国库不宽裕,圣上得自己掏钱,即便他日能够北取燕云西定沙州,只怕朝廷的钱更不够用,所以,圣上修宫殿的速度只会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