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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虽然是辽国皇都,更号称辽国第一京,建有规模浩大的皇城,但是,辽主一般并不留在这里,而是四时捺钵巡幸在外,皇都和五京只是宰相以下官僚处理政务,尤其是汉民政务的地方,因此亦仿照汉人用留守制度。

当他投宿在上京一家客栈之后,却从掌柜那里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上京最近不太平,一到夜间便有盗贼四处作案,甚至把贼手伸到了皇城里面!若是换作从前,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一个戒备森严的皇都竟会发生这样的闹剧,直到当天夜间他听到外间传来的大呼小叫时,这才不得不信。

他住的这间临街客房正好可以俯瞰街头所有情况,因此他推开窗子便看见一群气势汹汹的官兵手持火把急速驰过,嘴里大呼小叫谩骂不已,那明亮的火把几乎把整个街道照耀得犹如白昼。紧接着,这些军士便挨家挨户地敲门搜查,他们这家客栈也未得幸免,所幸他早已藏好了金银盘缠,这才免去了一番口舌。足足闹腾了大半个时辰,这些军士方才怏怏离去,显而易见是落得一场空,连贼人的影子都没有捞到。

“这还让不让我们做生意了!成天这么一惊一乍的,也没见他们捞到贼人半根毫毛,可坏了我多少生意!”

经营客栈的是一个久居北地的汉人,大队人马一撤,他便在那里骂骂咧咧抱怨开了。一见高明下楼,他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客官,我早先就对你说过了,这不,他们已经走了,你大可补一个回笼觉!”

“掌柜,这样的情势持续多久了?”高明装出一副恼火的样子,满脸不耐烦地问道,“若是天天这么折腾,谁能受得了?”

“唉,自十一月起头就开始了,官兵设伏好几次都没逮到人,贼人也就越发嚣张,听说前几日还到皇宫里偷了什么东西!”说到这里,掌柜不由露出了几分神秘,左右看看没有外人,这才低声透露道,“这只是小拨来探路的,这些天,上京所有城门都严加盘查,听说在周围一带流窜的巨匪要到上京来捞一票大的,所以留守副留守都紧张的不得了,天天就这么折腾,哪里管什么扰民不扰民!”

“原来如此。”高明微微点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横竖我只是到这里拜访朋友,逗留个几天也就走了,管他什么巨匪,反正和我无关!”他说着便打了个呵欠,转身上楼去了。能够打听到这些就足够了,能够在上京开客栈的大多和官面上的人物有牵连,若是再深入难免引人怀疑,他可不认为这些久居辽地的汉人还会对大宋抱有什么忠诚。

回到客房,他一脱鞋子往床上一躺,认真思量了起来。离开西南的时候,高俅正准备动身上京,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加官晋爵了。他这一趟辽国之行一来是为了拜访一位旧友,二来则是准备往黑山白水的女直诸部走一遭。他曾经不止一次听高俅提过要提防女直,却始终对此抱有怀疑,须知辽国雄据北边已经有将近两百年,岂是小小女直可以倾覆的?不过,在高府待了将近十年后,他深知高俅的某些话比谶语还要灵验,因此并不敢小看此行的最大目标。

次日一大清早,高明换了一身衣服便施施然出了门。虽说十几年没来上京,但是道路格局却没有多大变化,他一边闲逛一边找路,约摸小半个时辰便找到了地头。只是,看着面前这座破落不堪的院落,他颇有些难以置信。辽国向来崇武,他这个故友也是武艺不凡之辈,一向靠教授武艺为生,上次来的时候日子还过得颇为滋润,怎么会沦落到这种田地?

推开那扇朽木一般的院门,但见小院中尽是破砖烂瓦,他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他连忙回过了头。

“你是谁?”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皮衣皮帽虽然老旧,却显得分外整齐。他警惕地盯着高明,目光中显露出了深重的敌意。

“杨大哥可是住在这里?”

“不知道。”少年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随即转身就走,“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早就没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