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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所有东西最后以八万贯成交,这其中还包括一匣子珠宝首饰,那都是高泰明原本想用来贿赂成都府大小官员的。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老者自然是兴致颇高,他看着对方数钱,突然嘲笑道:“别数了,我都是按照市价给的,保证你能兑到足够的钱。再说了,这钱一过你的手,到你主子那里应该没剩几个了吧?”

“咳,三爷看您说的。”被这句话一吓,年轻人立马把一叠厚厚的交子往衣服中一揣,正想开口辩解几句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这立即让他为之色变。“三爷,怎么回事?”

“别吵!”听清楚了暗号中传达的内容之后,老者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那个老狐狸来了,奇怪,除了家族的祭拜他会派人请我之外,我们几乎从来就没有任何往来,今天是怎么回事?”他斜睨了年轻人一眼,这才不无郑重地问道,“你刚才说,肯定没有留下任何尾巴?”

“那是当然!”

“那好,我现在去见他。你待会呆在自己的住处不要走动,有什么事我会随时派人通知你!”老者随手在墙上一拉,尽头处的那扇石门很快打开了,他随即大步往门外走去。年轻人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桌上那三件稀世珍宝,一跺脚立刻紧随其后,宝物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对于他来说,哪有什么东西比钱更重要?

老者匆匆赶到前厅,他却不急着现身,而是在暗处观察了一阵来访的客人,等到一个打扮华丽的年轻少妇现身,他换了一幅色迷迷的表情,施施然出现在了来人面前。

他一落座便示意少妇在身后为自己按捏,这才笑吟吟地问道:“大哥,你可是大忙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原来,他正是胡宪明同父异母的三弟胡宪水,那个被大多数人直斥为废物的人。

“三弟,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知道收敛?”胡宪明一向看不惯这个没出息的弟弟,此刻见他故态复萌更是恼火不已。“这几天成都府里闹得那么不太平,你居然还在这里沉迷于女色,难道真要我死了你才知道轻重么?”

“什么不太平?”胡宪水装作一头雾水似的,露出了一个茫然无措的神情。“成都府内一向安定,哪来什么……”

“你……”一见对方这幅态度,胡宪明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拳敲在了旁边的几台上,一股巨力登时将装满了茶水的茶盏震落在地。咣当一声,胡宪水怀里的美貌侍妾便如同受惊的小猫似的跳了起来,见胡宪明脸色不善,慌忙别过了眼神,却怎么也不敢违命离开。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胡宪水终于沉下了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横竖我只想当一个富家翁,那点钱我一辈子也享用不完,管外头那么多闲事干什么,要知道……”

“要知道你大哥我差点就没命了!”胡宪明铁青着脸迸出了一句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三个侄儿都不争气,我只是一个人支撑着胡家产业而已!你知不知道,我的孙子胡嘉仁被人绑架,至今生死未卜,你那个二哥又是一心在官途上发展接不了家业,要是我有什么闪失,你能够坐视胡家祖业败坏?三弟,你难道忘记了你小的时候,我为了给你买那些乱七八糟的图册,给爹狠狠揍了一顿的往事么?”

“大哥……”胡宪水终于悚然动容,一瞬间,他的眼角流出了两滴真情流露的泪水,随之涌出了大量泪光。他一边低头拭泪一边说道,“大哥你也知道,我不是生意场上的材料,要不是收了几个好仆人,怕是爹分给我的这些产业也得败光。大哥你那三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好歹比我强些,调教好了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这一番起头之后,兄弟俩足足半个时辰都沉浸在伤感的气氛之中,末了分别时更是少见的宾主尽欢。胡宪明借口有事没在弟弟这里吃饭,而是径直上了马车。一关上车门,他刚刚的兄弟情深就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公孙先生,你认为他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适才在胡府之内,胡宪明就只带了乔装打扮的公孙胜一人入内,其间也没和这个高俅指派的人说半句话,可事到如今,他却怎么都忍不住了。煽情的那一段是自己挑起的没错,可到了最后,反倒是胡宪水在一直唠叨着那些儿时旧事,几乎让他在生意场上练就的铁石心肠都软化了下来。当局者迷,他反而倒有些吃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