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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山林中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圈明亮的火把,四周的坡地上团团坐满了一大堆人,中间则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由于叶巴是地主,因此当仁不让地接下了主持比试的职责,他毫不拖泥带水地用汉语和族语介绍了一番出场顺序之后,便立刻宣布第一场比赛开始。

看到对面出场的是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青年,高俅不免眉头一挑,情不自禁地朝坐在叶巴身边的白玲望去。也不知什么缘故,一直缠着他不放的白玲这一次却没有坐到他这一边来,而是安安分分地呆在了主席,怎么看都有些蹊跷。他才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只见白玲立刻回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伸手轻轻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圆圈。看出了这双关的含义后,高俅不免心中一松,脸上却仍旧是郑重其事的表情。

果不其然,和表面看上去的一样,那青年虽然力大无穷,但在运用和技巧上面却差得很远,若是周荣不放水,恐怕这一场比赛早在第一回合就结束了。然而,老奸巨滑的周荣异常机灵,见战况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便用足了缠斗的功夫,你来我往较量了上百个回合,他才在一次错身而过时抓住了青年的双手,猛地发力将其摔了出去,末了还装出侥幸取胜的样子,半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第一场是我这边胜了,不过着实胜得艰险!”

高俅扶起那个动弹不得的青年,嘴里虽然谦逊了几句,心中却暗暗赞叹周荣那巧妙无比的力道,要是换作燕青上场,铁定没有这么好的耐心陪这个大块头做戏。他抬眼看去,只见对面那个古连头人露出了又恼怒又尴尬的表情,又信口奉送了一句恭维。

“我们汉人有一句古话,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周荣只不过是因为多一点经验而取胜了,以后这位兄弟再成长一些,说不定这胜负结果就要倒过来写了!”果然,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原本还神色不豫的古连头人大笑过后,用相当生硬的汉语憋出了一句话,“我的儿子是最厉害的。再过一年,他一定能大胜!”

这家伙居然把自己的儿子派上了场!高俅心底一阵后怕,愈发庆幸周荣和自己配合表演得默契。此时,只听一声锣鼓的清响,第二场比赛又开始了,他连忙收摄心神,屏息凝气地往场中看去。

当看到自己的对手时,姚平仲不禁露出了一丝异色。和刚刚那个显然是乌蛮人的青年不同,乍一看去,眼前的这个三四十岁,满脸大胡子的男子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在身经百战的姚平仲眼中,这个男人却比十个鲁莽汉更加可怕,对方那股慑人的杀气,分明只有经过血腥屠戮的人才会具备的。

只是一瞬间,他就排除了所有的杂念,骤然捏紧了拳头。由于是肉搏,因此往日他最擅长的诸多武器便没了用武之地,能够作为倚仗的,便只有身为姚家人那股一往无前的勇气而已。见对方没有动作,他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冲了上去。

“这一场希晏恐怕是危险了!”

高俅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中争斗,冷不丁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嘀咕,连忙转过了头去。只见燕青神情严肃地看着那两个上下翻飞的人影,口中念念有词。

“情况真的很不妙么?”高俅虽然也一直随宋泰和高明习武,却始终是半桶水,只看出两人相持不下,并未发觉有什么问题。“我怎么觉得希晏还占着上风?”

“大哥,看来你真不是习武的材料!”燕青晒然一笑,见周围都是自己人,方才低声解释道,“希晏是军中出身,搏斗拼杀全凭着一股悍勇,什么时候这股气懈了,他也就必输无疑。他的对手如今只是避其锋芒等待机会,不过,希晏怎么会从一开始就猛攻的,难道他不知道应该留一点后手么?”

场中的姚平仲却是有苦说不出,他之所以选择抢攻,无非是因为缺乏把握,可如今一轮攻势下来,对手却未露一点败象,自己却耗费气力不少,甚至连脚下步伐都有些散乱了。终于,久攻不下的他露出了一丝微小的破绽,就在这个当口,一直只是用左手和双脚进行格挡的对手终于亮出了那隐藏依旧的獠牙。

一轮急攻之后,姚平仲骇然发觉眼前多了一个巨大的掌影,猝不及防下,他连忙沉身下腰使了一个标准的铁板桥,双手却在此之前挥出了两道掌风。然而,就在下腰的一刹那,他猛地瞥见了对手流露出的一丝冷笑,心下大震,来不及细想便收势一连几个筋斗,远远地躲了开去。这是他交战以来第一次退避,自然引起了旁观人群的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