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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佃!这两个字顿时让高俅警醒了,大宋的土地兼并有多严重他当然知道,但凡河东河北之地,大多数都属于京城的世家豪族高官,乃至于皇室宗亲,普通老百姓一般都只是租户。一旦遇到天灾人祸,这些交不出租子的人便很有可能被田主赶出原来的地方,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是常有的事,这些被迫成为流民的百姓,有的时候比真正遭了饥荒的流民更可怕。

“你们为什么要哄抢城西的米店,难道不知道这按律当死么?”尽管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但高俅还是厉声责问道,“我看你们都是年轻力壮,为什么不去找活干?”

此时,那一溜五六个汉子顿时沉默了,倒是外间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嚣道:“要是活都让他们这些外乡人抢了,我们该干什么,喝西北风么?”随着这句话,那些本地人纷纷哄笑了起来,杂七杂八的议论声不断。

“死……砍头也是一死,饿死也是一死,又有什么两样?”刚才那个打头朝高俅扑来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强硬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高俅,“你们这种人吃的用的都是我们的血汗,凭什么还要压在我们的上头?老子是没本事,否则,拉出一杆大旗来占了山头,非得杀光天底下的贪官污吏不可!”

听到首领的这句话,刚才还有些沮丧的汉子全都振奋了起来,有两个甚至大声嚷嚷了起来。

“没错,砍头不过碗大的疤!”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就在四周人群也随之一片哄闹的时候,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公差的吆喝,只是一小会儿,几个身着衙门公服的官差便挤进了人群,还没看清状况就大摆官威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敢聚众闹事,来啊,统统给我拿回开封府审问!”

“好大的官威!”眼看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这些人方才姗姗来迟,高俅心中早已大骂马后炮,此时自然不会给好脸色看。“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你是什么人,我们开封府公人行事,用得着……”耀武扬威的话只说了半截,那个官差头头终于看到了高俅,登时傻眼了。他曾经看到过高俅,更知道连顶头上司开封知府阮大猷都对其客客气气,自己刚才还大摇大摆的,那不是找死么?好半晌,他方才哭丧着脸跪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叩头道:“小人叩见高学士!”

这一声叫唤不打紧,四周看热闹的人顿时全都愣了,若是别的学士他们可能不知道,可这个高学士在市井之间却可谓是耳熟能详,谁都知道,那是当今御前的第一信臣。一时间,地上被看得紧紧的几个大汉固然面色死灰,就连刚刚赶来的公差也同样脸色不好看。出了这样的大事,以开封知府阮大猷和高俅的关系,他们回去肯定得吃挂落。

高俅见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思量片刻便踏前一步问道:“刚才是谁指认他们哄抢城西米店的?”

四周一片安静。

“那么,若是有人能说出当日详情的,我出赏钱五贯!”高俅心中暗叹,不得不祭出了法宝。果然,这回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挤出了人群,一个劲地说自己当时就在现场。

尽管手中还抱着女儿,但考虑到这件事背后的危机,高俅还是命护卫押上那几个汉子,随一群官差径直去了开封府。得知出了这种事情,阮大猷勃然大怒之余不免有些诚惶诚恐,在高俅面前自然是连连致歉。他如今官至天章阁直学士,开封府事务大多由两个推官经手,算是曾布座下的一大干将。

“阮兄,你掌管诺大的开封府,有所疏失也是难免的事。”高俅随口安慰了一句,这才不无凝重地道,“但是,京畿要地,这种事情关系重大,怎么就没有人向你呈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