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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他的家里却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门房本来不敢随意放人,可是,那人一枚信物递过去,不出一盏茶功夫,高俅便匆匆忙忙亲自迎了出来,一见来者面目不由叫苦连连。当着众多家人的面,他又不好一语道破其人身份,只得含含糊糊地道了声公子,随后立刻把人请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他方才行礼拜见,起身后就忙不迭地抱怨道:“圣上,您出来得也太仓促了,总共只带了几个随从,万一被人识穿了身份,这么一点人如何能够保护您周全?”

“这种承平年间,哪有那么多宵小之辈?”赵佶这些时日被那些奏折搅得头昏眼花,今天是实在受不了才溜了出来,“你放心,这些禁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朕不会疏忽自己的安全。”

高俅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这才发现了赵佶身侧侍立着一个形貌陌生的人。只见此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魁伟,筋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颌下长有浓密的胡须,乍一看去便是一个气宇轩昂的汉子。单单从其他禁卫都留在书房外边来看,他就觉得此人不同寻常,随即试探道:“圣上,这位看上去眼生得很,难道是您新近收的近身护卫?”

“哈哈哈哈!”赵佶先是一怔,随后笑得前仰后合,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伯章,想不到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中年汉子,随口吩咐道,“来,你自己见过我朝最年轻的学士!”

那汉子答应一声,疾步上前肃然下拜道:“小人内廷西头供奉官童贯,叩见高大人!”

童贯!高俅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要是目光可以杀人,恐怕他就要杀了这家伙千万次了。饶是如此,他也足足用了好半晌才稳定住了心头激荡的情绪,强装笑意道:“没想到如此具有阳刚之气的汉子竟然是宫中内侍,实在令人惊叹。”

“伯章说得没错,朕头一次看到他时也觉得诧异,几乎是以为有人心怀不轨混入内廷!”赵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轻用脚尖踢了踢依旧跪伏于地的童贯,示意他先起来,这才又解释道,“听说他年过二十方才净身入宫,所以形貌和寻常宦侍不同。对了,伯章你可知道他的师傅是谁?”

高俅只知道童贯是恶名昭彰的六奸之一,对于其人的过往却不甚了解,此时不由好奇地问道:“是谁?”

“先前神宗皇帝五路北伐西夏时,曾经有一路将领曾经是宫中内侍……”

听到这句话,高俅脑际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莫非是李宪李子范?”

“伯章好记性!”赵佶这才笑道,“当日我初听说时也吃了一惊,那五路人马攻夏虽然徒劳无功,但李宪至少拿下了兰州,却因为之后的延误而见罪,实在可惜。童贯,朕且问你,倘若朕要用你带兵,你是否有乃师的忠勇?”

在高俅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童贯一个翻身就再次俯伏在地,声若洪钟地道:“小人深受圣上隆恩,若有差遣自当粉身碎骨以报!圣上若真的用小人掌兵,小人自当比先师更加克勤克谨!”

“好!”赵佶抚掌大笑,随即点点头道,“你先出去吧,朕有话对伯章说。”

童贯答应一声,又叩了一个头,连忙起身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