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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风在慈德宫虽然年限不长,却是知名机灵的角色。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低声道:“高中书,数天前,向宗良向大人入宫谒见皇太后时,曾经提及伊容姑娘业已年长,该寻一个有为的大臣为配,皇太后当时不置可否。今天皇太后突然病情加重,几个太医救治了大半日方才悠悠醒转。醒来之后,皇太后却只是和圣上说了几句话,随即就把伊容姑娘一个人叫了进去,足足说了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小人看见伊容姑娘的眼圈红红的,似乎哭过……”

一听此言,高俅登时愣了。他早该想到,去了一个韩肖胄还有李肖胄张肖胄,若是不能尽早将伊容迎娶进门,那自己始终要担着这样那样的心思!在这一瞬间,情感完全压过了理智,他也不答话,回身便高声吩咐道:“来人,备车!”

“高中书!”曲风从未看到过高俅这样狰狞的脸色,心中立刻慌张了起来。他平日没少从高俅那里得到好处,再说知道高俅和伊容情分非常,所以才会时时通报各种消息。可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想闹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皇太后病体未愈,您切不可莽撞行事!”

“我知道!”高俅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终于下定了最后决心,“我会按规矩请见皇太后!”

慈德宫中,几个内侍宫婢蹑手蹑脚地忙碌着,宫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向太后正半眯着眼睛斜倚在床上,目光却不时朝那些宫女的身上瞟去。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初入颖王府的情景,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年轻的……正当她陷入沉思时,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呼唤。

“启禀皇太后,有人于殿外请见!”

向太后这才把目光投向了下面,见是一个自己宫里的内侍,她方才淡淡地问道:“就说我身子疏懒不想见人,让他回去吧。”

“来人……来人是高中书。”那内侍明白高俅在如今大宋官家心中的地位,所以即便知道此时多有不合,仍旧硬着头皮通报。横竖只要做到了自己的份内事,向太后若是不松口,外头的高俅也难以怪罪他。

“高伯章……”向太后的面上顿时浮现出意味难明的神色,沉吟良久,她方才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待会你们全都退下,我有话和他说。”

“遵旨。”那内侍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前去宣召。不一会儿,殿内余下的人便全都退到了门外,而高俅恰在此时踏进了大殿。

一见殿中空无一人的架势,高俅便觉心中一沉,但是,眼前的情势就如棋局一般,他既然已经落子,那便需做到无悔。行至帘帐前数步,他恭恭敬敬地俯身下拜道:“臣叩见太后。”

“高卿家,你可是为伊容的事而来的?”向太后抬眼往外望去,见高俅浑身大震,顿时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看来我所料并无差错,伊容对你情根深种果然不假,只是想不到连官家也会在里头掺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高俅自忖再无退路,只得咬咬牙道:“既然皇太后明言,臣也不敢欺瞒,伏乞皇太后将向伊容许配于臣。”

“大胆!”殿中顿时回荡起了向太后冷冽的声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向氏伊容乃是我的娘家侄女,如今更是慈德宫有品级的司殿女官。你如今大妇尚在,难道要她入门为妾侍么?”

“微臣不敢!”多年的心愿已经出口,高俅此时再无犹豫,“五年前,太后曾经不吝垂询微臣家事,微臣当时大为感动。那时,微臣尚有一句话未曾说出口,便是除了家中妻子之外,还从来没有别的女子令微臣动心过。圣上当初为端王时便欣赏伊容的急智和聪慧,曾经多次和臣提过,并屡屡从中撮合,但微臣虽然也心仪于她,但始终未曾逾越。如今伊容已经年过二十,若是再拖延下去,难免韶华不再,微臣恐误了她终身,不得不斗胆向太后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