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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御史两个字,不知怎的,高俅总有一股不太舒服的情绪。尽管赵佶自登基以来召回了不少敢于直言的谏官,比如说江公望邹浩傅楫等人都在其中,但同样也有不少人为宰臣笼络,成为大员的传声筒。而自己资历极浅,一旦为地方官,在朝中没有一个有力的发言平台是不行的。很快,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宗泽身上,只是寻思着该如何开口。

“伯章,虽然如今殿中台谏官已经不少,但朕总觉得还是有人不称职。另外,有些人虽然忠贞可靠,却太过迂腐不懂变通,那些奏折写得死硬十分,着实令人头痛。”事有凑巧,赵佶本来也对那些事事都要讽谏的谏官有些不满,此时无可无不可地道,“伯章你知道朕的脾气,不妨看看有什么好的人选,也好牵制一下那些太过敢言的家伙。”

有了这句话,高俅回府的时候立刻找来了宗汉。待到他说明想要建议召宗泽回京任谏官时,宗汉不由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迸出一句话:“东主,你可是将要大用了?”

高俅倒是对宗汉的惊讶有些不解:“不过推荐一个谏官而已,怎么牵扯到我是否要大用上头了?”

“东主,你必须知道,我大宋的祖制向来是台谏官由圣上亲自任命,无论宰执还是枢密院都不得过问。而有权推荐谏官的就只有宰臣、执政和诸阁学士而已,谏官感恩之余,有时就会稍稍偏向于这些推荐自己的人。如今圣上竟要你推荐言官,岂不是要大用你的标志?”

晕……高俅的第一反应就这一个字,能够从一句话里推敲出这样的事实,这也只有宗汉这样土生土长的人才能办到。在他自己看来,登基才半年不到的赵佶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远见卓识,就现在而言,赵佶更多的是凭本能,而不是站在一个皇帝的高度来处理每一件事。没有受过储君教育的赵佶,终究在这种小事上稍逊一筹。

“你别想那么多了,总而言之,先给汝霖写信探探他的口风,台谏虽然不是什么高品官员,但在朝堂上至关重要,我不会贸然行事。”他沉思片刻便说出了最关键的话,“你先和他打听一下龙游的情况,然后试探一下他现在的作风,如今朝中党派林立,他若是仍然像当年考进士时那样莽撞,那他还是当他的龙游县令好了!报国固然是一个大臣应该考虑的事,但如今的时节,在报国的同时如何注重策略,如何在朝堂中立足才是最重要的!”

第三十八章 各奔前程

“可恶!”

萧芷因狠狠一拳打在门框上,不慎手心被一颗钉子狠狠地划裂了开来,一时间鲜血淋漓。见此情景,左右随从立刻手忙脚乱地冲了上来,好容易才止住了血。

“大王,此间事再难有所进益,不如早些回国吧!”护卫耶律达跟随了这个主子多年,深知其高傲自负的秉性,此时却不得不开口相劝。“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很可能捱不过今年。燕王正在用人之际,大王又深得信任,此时回去定能够执掌权柄。到时候大权在握,要报复只在顷刻之间,又何必急于一时?”

“哼!”萧芷因重重冷哼了一声,心底却极不甘心。他自忖此次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竟会一败涂地。依照他先前的策略,送给蔡王赵似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延时发作的毒药,而是入口即死的穿肠剧毒,而由于分量的缘故,赵似根本没有时间去试验真假。只要大宋皇帝在蔡王府内一命呜呼,自己聚集起来的精锐人马便能在汴京之中大肆捣乱,当然,若是能顺利截杀两宫则更佳。只要宋室一乱,辽国便能乘虚而入,谁知这一切转眼就化为泡影。

“那些本王派出去造谣的人呢,难道就一点效应都没有么?”他缓缓转过身来,极为恼怒地问道,“此次蔡王府狱激起了大宋朝堂不小的震动,若是街头巷尾再有人指斥如今的小皇帝得位不正,至少可以混淆视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得主子问话严厉,耶律达不由暗自叹气,又担起了回话的职责。“大王,并非是他们不尽心,而是开封知府阮大猷防范极严,每日巡逻的兵卒时常以便装出没于坊间酒肆,只要遇到议论的人便立刻下狱。如此一来,非但谣言没有传播开来,反而损失掉了好几个暗线。再这样下去得不偿失,属下只得擅作主张……”

“你好大的胆子!”本就心情不好的萧芷因顿时勃然大怒,声音几近咆哮,“若是如此就该尽早报上本王,你竟敢私自下令?”他恶狠狠地盯着耶律达,仿佛要将其吞噬下去。良久,他那凶狠的目光才渐渐收摄了一点。“以后记住,事无巨细都必须由本王决断,若是你再自作主张,休怪本王不顾昔日情面!”

“是。”耶律达恭敬地低下了头,脸上却掠过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至于周遭其他护卫则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恐触了霉头。恰在此时,一个便衣护卫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单膝跪下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