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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明白一点,只是一时半会要放开实在太难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表情方才恢复了镇静:“高先生,你是不是又偷偷进过苏府?”

“那当然,否则哪来的确切消息?”高明自傲地一仰头,手下却悄悄拽了拽宋泰的衣襟,“反正既然公子出工钱,我当然就得出力气!”

“唔,我明白了。”高俅没了谈话的兴致,见英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也就顺势拉着妻子回房,只留下厅堂中大眼瞪小眼的宋泰和高明两人。

“你刚才为何睁着眼睛说瞎话?”宋泰见女儿女婿离去,登时再也忍不住了,指着高明的鼻子斥道,“你明明和我说,苏学士只是做做样子,目的只是想要借机保全他!你这分明……分明是借机挑拨他们师生之间的关系!”

“师兄,你真是老糊涂了!”高明冷笑一声,倏地跨前一步,直挺挺地立在宋泰身前,“你既然知道苏学士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还准备在他面前拆穿?如今你这位女婿在圣上面前露了脸,又和遂宁郡王相交莫逆,正是在仕途一展身手的好机会。凭借他的个性,如果知道是苏学士刻意为之,你认为他会接受这份好意么?说不定这个傻瓜还会来一幕千里相送,那就大大辜负了人家好意了!”

宋泰听得瞠目结舌,他向来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又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关节。良久,他才期期艾艾地道:“即便如此,我们总不能瞒着他一辈子……”

“谁说我们要瞒他一辈子?”高明无奈地摇了摇头,简直拿这个脑子一条筋的师兄没办法,“凭他的聪明,不出几年必定能够体谅到学士的苦心。就算他到时还没悟透,难道我们就不能告诉他么?如果那时他作了高官,自然能够设法解去苏门中人的苦厄,坏名声很快就能变成好名声。如今这年头,坊间风评转得比什么都快,有什么可担心的!”

“唉,算了算了,我不懂这些,都听你的就算完了!”宋泰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摇摇手就往外走去,“我去探探消息,这里就全都交给你了!”

高明目送师兄远去,嘴角突然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隐门典籍上记载过不少修为很高的弟子,但能够青史留名的却仍然只有孟尝君身边的鸡鸣狗盗而已,其他的无不是空有一身本事而籍籍无名,而这种山林隐士的日子绝不是他想要的。

他当初学得本事出师时,不甘心为了生存而蹉跎岁月,所以无时不刻地在寻找可供攀附的金主,甚至不惜以各种身份投靠过四方权贵,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谁知就在完全失去希望时,他遇到了高俅。然而,他却始终忧虑对方的放不开手脚,这次他正是借机让高俅断绝后路狠下心肠,至于效果如何就要看今后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高俅高伯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他喃喃自语地仰天一笑,头也不回地举步迈出了厅堂。

第四十章 溘然长辞

“什么,苏学士居然说要逐伯章出门,你们是不是听错了?”赵佶听到几个家人的禀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伯章这几天虽然一直不见,但孤王绝不会看错人的,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绝不会在师母亡故的当口做出什么不应该的事情!”

他正在那里暴跳如雷的当口,却见一群家人全都像看见鬼似的望着他身后,个个都流露出愕然的表情。他情知不对,立刻转过了身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伯章,真的是你!”大喜过望的赵佶立刻匆匆迎了上去,从上至下地打量了好一会,这才皱起了眉头,“你是怎么搞的,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受了伤?”

高俅深深凝视了这位小郡王一眼,突然长身一揖道:“多谢郡王的信任,这么多人里头,惟有您还为我辩解,此情此义,高俅永生永世绝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