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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李显表演完礼贤下士的套路,老宰相戴至德突地出言问了一句,声音倒是平淡,可内里的不解与不喜之意却是浓得很——五大宰相里,许敬宗与许圉师皆伴驾去了东都洛阳,如今朝中诸官自是以戴至德为首,此老向来耿直,素不喜诸皇子暗斗,此际见李显这么个闲散王爷跑来参乎朝议,自然是不怎么看得过眼,旁人忌惮李显头上那顶亲王的帽子,可戴至德却是不怎么在意,言语间自也就没给李显留啥面子的。

厄,这老倌还真是的,问得如此直接!尽管早就熟知戴至德的性子天生如此,可李显还是被狠狠地噎了一把,心里头叨咕了几句,然则脸上却满是恭谦的神色,陪着笑脸道:“戴相有所不知,小王昨日接到太子哥哥传来之令,让小王今早前来东宫觐见,小王亦不知究竟是所为何事。”

“唔……”

戴至德乃老于官宦之辈,一听便知李显这话不确不实,长长的寿眉一抖,刚要再多说些甚子之际,却见王德全从东宫门里一路小跑地行了出来,呼喝了一声“太子殿下口谕,宣诸臣工显德殿议事!”

进宫了,赶紧溜!李显可不想被戴至德当众拷问,一听见喊朝声起,忙笑呵呵地对着一众大臣们作了个团团揖,丢下句:“诸公,都请了,莫让太子殿下等急了。”话音一落,不待众人还礼,他已先溜之大吉了。

“行之(戴至德的字),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别管了,神仙打架,小心凡人遭殃啊。”

戴至德一见李显居然就这么溜走了,不免有些气恼,摇了摇头,低声叨咕了一声,那副不爽的样子落到郝处俊的眼中,不由地令其暗自好笑不已,这便凑到其身边,笑着说了一句道。

“哎,罢了,进宫罢。”

戴至德与郝处俊既是同事,又是好友,此时听其如此说法,虽不甚赞同,却也不愿与其当众争执,这便叹了口气,抬脚向宫中行了去,他这么一动,其余朝臣们自是全都跟在了其后……

李弘对今日所要议的事情显然极为着紧,一大早便已到了显德殿,立不安地大殿里来回瞎转悠,好不容易熬到了约定的议事时间,紧赶着便让王德全去通传诸臣工,他自己则端坐在了前墀上的大位上,正自精神稍有恍惚之际,却见李显头一个溜达了进来,心中一喜,张口刚要招呼之际,就见以戴至德为首的一众大臣们已到了,忙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只是飞快地向李显使了个眼神,而后肃容端坐,腰板挺得笔直,或许是激动之故,其一向苍白的脸色竟微微露出了淡淡的红晕。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诸臣工鱼贯行进大殿,按品阶高低站好了位,各自躬身见礼不迭。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李弘心里头是恨不得能赶紧切入正题,然则必要的礼仪却是省不得的,面对着诸臣工的见礼,李弘也只能是强压着心头的鹿跳,微笑着虚抬了下手,说了句套话。

“谢殿下!”

诸臣工都是老官宦了,于礼节上自然不会有闪失,谢恩一毕,各自按规矩分站到了大殿两旁,唯独就苦了原本站在正中间头一位的李显——没法子,李显这辈子还真就没正儿八经地上过朝,这大殿里自然是没他的位置,闹得李显左瞧右看地不知该往哪一边站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