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人了。

通常桌游一轮玩下来，一个十人的包间，大概需要二十分钟至半小时。今晚这一个包间，开房的时候危家羲已经在玩蝙蝠车了，就四五个人进去，然后整个晚上那几个人都没有再出来，反而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两个鬼鬼祟祟的毛头小子走过来，里面一个染了金毛的男人就会掀开帘子，放他们进去，不到十分钟，进去的人便又会出来，过一会儿又会有新的人靠近，如此反复了一整晚，实在是很奇怪。现在刚刚进去了第四个人。

危家羲夸张地“唉”了一声，抬头望着杨震，“就剩下这么一点点，不玩这个了，玩别的吧。”

杨震会意地朝靠近小包间的方向偏了偏头，那里摆着两台摩托赛车机，“玩那个？”

“兄弟，果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危家羲微扬唇角，笑中带着邪气，单边酒窝看起来却俊俏得很。

桌游小包间内，坐了三个男人，桌面上却没有任何桌游卡牌，只有一个带锁的黑色手提箱。金毛男人正数着一沓零零散散的钞票，他身边一个带棒球帽的男人拿着一台手提电脑，屏幕上竟然全是这家游戏机厅的闭路电视监控实况。

门帘外有人敲了几声，金毛男抬起头：“进来。”于是，便有一个男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紧张兮兮的男生，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钱呢？”金毛男看着那个男生。

男生连忙从口袋里翻出来一堆皱巴巴的钞票，面额有大有小，甚至还有几枚硬币，全部放到桌面上。

金毛男将钱拢到自己跟前，清点起来，“八十……九十……一百一……够数了，给他吧。”他对坐在他身边另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打开了跟前的黑色手提箱，从里头掏出两瓶塑料瓶装的褐色液体，一瓶大概30毫升左右，扔给了那个浑身发抖的男生。

男生接着那两个瓶子，畏畏缩缩地转身就想出去。忽然，他的后领子却被刚才带他进来的男人一手拎住了，“别这么快出去，等一阵子先，别让外面的人怀疑。”男生只得又畏畏缩缩地转过身来，盯着房间里的四个陌生人，握着瓶子的手有些发抖。他瑟缩地站在靠近门的角落里，想了想，问道：“那如果，如果下次，下次，我再有需要的话，还是来这里找你们吗？”

带他进来的男人笑了笑，答道：“我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蹲太久的，下次你有需要，我们自然会找上你。”说完，还很粗鲁地揉了揉男生的头。

金毛男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表，才开口：“好了，你走吧，收好那两瓶东西，别被人看见了！”

那个男生这才将两个瓶子藏到口袋里，猫着腰出去了。他自以为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根遁走，与骑在摩托车上的危家羲擦肩而过。

一切，都被坐在摩托车上急转弯得东倒西歪的危家羲和杨震，看在眼里。

两人跨下摩托车，拿起剩下的几个代币，脸色如常地走向靠近门口的夹公仔机。

危家羲扔了一个硬币进去，握着手柄随意移来移去，眼光却瞟着小房间门口，小声说道：“刚才那个小子，还不够秤（未成年）吧？”

“唔，最近这两条街确实多了不少年轻人玩药水，nb已经留意到了，今晚这样子的肯定不是个例。”杨震翘着胳膊站在他旁边，弯下腰，透过夹公仔机的玻璃，也望着那个方向。

“那我们要不要做事？”危家羲收回目光，盯着机器里的小猪佩奇。

杨震摇了摇头。“不清楚nb那边的计划，贸贸然动手，不合规矩。”

危家羲像是料到了一样，偷偷翻了个白眼，啪的一下按下按钮，随后便是“叮咚”一声，一只粉红色吹风筒就从机器下面掉了出来。

“这你都夹得中？”杨震瞪大了眼睛。

“哇，哥哥仔，你快点去买六合彩！”路过牵着个小孩的大妈也笑着看他。

危家羲弯腰捡起小猪佩奇，对旁边穿着校服，背着单肩包的中学生做了个刮鼻子的装逼啊不，帅气动作。

两人便转身朝外走去。快走到门口，危家羲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啊，那两个玻璃樽。”通常喝完饮料后的玻璃樽，老板都会回收，再交给厂家重复使用。其实放在地上自然就会有人去搞卫生，但是他们两个跟这里的老板混得很熟，举手之劳一般都会礼貌一点，礼多人不怪，下次再蹭汽水也比较容易。危家羲把小猪佩奇抛给杨震，“我去就行，你先去开车出来吧。”随后便小跑着又进了机厅。

他走到刚才的蝙蝠车旁，弯腰把玻璃樽捡起，随手将它们递给旁边搞卫生的大婶，眼睛却一直盯着桌游小房间的门口。里面的四个男人逐个逐个地出了房门，黑色手提箱在金毛男的手里。危家羲转身面向旁边的游戏机，等那四个人都从他身边走过，又等了一小会儿，才悄悄跟着，随他们一起从后门出了游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