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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的鼓声一直在慢慢的敲着,不紧不慢,将旗也保持不动,这意味着对方在安全距离以外停下了,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也没有解除警戒。

袁绍松了一口气,悄悄的将被汗浸湿的手心在战袍上擦了擦。虽说经过了几个月的苦练,又在演习中打败了步兵营,但是这里可不是洛阳,即将到来的也不是演习,一旦开始真正的厮杀会是什么场面,袁绍既充满了期待,又有几分紧张。

战鼓重重的响了三声,然后便沉寂了,这是警戒解除的意思。袁绍一头雾水,但他还是跳下了马,下令继续扎营。

时间不长,中军派人来请,说右贤王羌渠来了,刘大人请几位司马一起去见见。袁绍恍然大悟,原来天际那黑压压的一片是匈奴人啊。他和陈谌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不约而同的笑了。

右贤王羌渠中等身材,长得很壮实,一张圆脸,逢人便带三分笑,袁绍进帐的时候,羌渠正跪坐在刘修的侧前方,恭敬的和刘修说话。他的儿子于扶罗,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跪坐在他的背后,一听到袁绍进帐的脚步声便抬头看了过来。

刘修笑着介绍道:“右贤王,这位便是我大汉鼎鼎有名的世家,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袁绍袁本初,这位是颍川名士,陈谌陈季方先生。”

羌渠连忙躬身行礼,他的汉话说得非常好,如果不看到他的头发,基本感觉不到他是个匈奴人。袁绍连忙还礼。于扶罗又上前见礼,袁绍也客气的打了招呼,这才坐在羌渠的对面。

韩遂随后也赶到了,羌渠连称久仰,对他来说,金城的名士远比洛阳的名士来得更熟悉一些。和韩遂打完了招呼,羌渠转身对刘修说道:“大人麾下果然是卧虎藏龙啊,两个司马都是名士。”

刘修矜持的摆摆手:“都是诸位赏脸,不嫌我妄陋,这才来帮我。右贤王的威名我也是常听到的,令郎虽然年轻,名气也是不小。”

羌渠很诧异,如果说他还有点小名声,那他相信,毕竟他是右贤王,在匈奴中实力仅次于单于和左贤王呼征,可是要说他的儿子于扶罗的名声也不小,那就有些虚了。不过,他心里非常高兴,刘修这么说,显然是给他面子,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张修的话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个刘大人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

他不知道,刘修之所以对于扶罗特别上心,是因为有人说于扶罗就是抢走大才女蔡文姬的罪魁祸首,而且后来五胡乱华中的匈奴人就是这个于扶罗的子孙。不过蔡文姬现在还没生,估计历史重演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于扶罗能到河东去抢劫,自然不是个安份守已的家伙,用刘修的话说,是有反噬基因的家伙,应该重点关照。

羌渠谦虚了几句,然后和刘修说起了边塞外的敌情。鲜卑人去年冬天来了几次,都被他打败了,目前高阙塞一带防守得非常严密,鲜卑人要想突破狼山进入汉境是很不容易的。不过,这两天斥候送来了消息,说鲜卑人有异动,可能最近会有大的行动。

“大的行动?”刘修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嗯,按理说,鲜卑人要准备正月的龙祠,这个时候几个部落大人都应该赶到弹汗山,可是我得到消息说,西部鲜卑的三个最大的部落大人都在原驻地没走。”羌渠摇摇头,有些惭愧的说道:“不过,我打听到的也只是这些,具体他们是因为什么耽误了,还是在密谋入侵汉地,我也不敢打包票。大人初到此地,我担心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想对大人不利,从谨慎起见,请大人斟酌。”

刘修眼珠一转,明白了羌渠的意思,这既可以说是善意的提醒,也可以说是一种威胁。鲜卑人就在塞外,凭汉人这点人马是挡不住的,要想保住小命,就得靠匈奴人的帮忙。换句话说,你不要把匈奴人当敌人,而应该当恩人,因为没有匈奴人,这片土地早就和汉人没关系了。

“哈哈哈……”刘修大笑,端起酒杯道:“多谢右贤王的提醒。有右贤王这样的朋友,鲜卑人就是来了,我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