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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悄然打开一道缝,刘修和张飞等人悄无声息的杀去,城门又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

窦归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漫空飞舞的火吸引住了,心不住的往下沉,他知道自己上当了,夏育也有抛石机,不管他是以前就有的,还是刚刚做的,总之他肯定有抛石机,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是这些抛石机一开始就把沉重的石头换成了一捆捆点着的油罐,目的不是砸死人,而是放火,一口气向城外扔出了上百个油罐,这些油罐引起的火势足以把那些没有准备的攻城部队烧得人心惶惶,并阻断裂狂风的增援,将自己陷入死地。

如果自己不能及早冲过这片区域,他就算不被城上的强弩射死,也可能被乱了阵脚的手下砍死、踩死,或者被火烧死。

富贵险中求,他敢来攻城,当然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侥幸,一旦危险真的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他还是会恐慌,还是会紧张,还是会不顾一切的求生。

“快走!快走!”窦归一连声的叫道,由于过度的紧张,他的声音已经变了形,尖利得像被阉割过的宦者。

“嗖——”

“嗖——”

一只只燃烧的油罐在空中散开,化作一团团火云,倾泻到正梦想着进城大掠三日的匈奴人头上,他们大部分人都举着盾牌遮挡漫天的箭雨,根本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异样,直到油罐砸在他们的身上或盾牌上,炙热的火焰舔着他们的皮肤,烧得吱吱作响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落入了极度的危险之中,第一个本能的反应是扑打身上的火,第二个反应才是抬头看看四周,当他们发现到处都是火,都是被烧得惨叫的同伴时,他们终于明白过来,大掠三日是不可能的,能不能活着逃回去,才是眼前最重要的。

逃,此时此刻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被烧晕了头的匈奴人根本顾不得方向,到处乱跑,互相撞在一起,为了夺一条并不存在的生路而挥刀砍杀,就算有人能站出来指引大家正确的方向,他的喊声也被淹没在惨叫声中,根本听不到。

两千多人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乱冲乱撞,哭喊声、惨叫声、怒骂声混成一团,冯垣外五十步的距离上烧成了一片火海,边缘烧到了刚刚停下发射的抛石机,操纵抛石机的民夫们一看到越来越猛烈的火势和城里不断飞出的油罐,在片刻的惊慌之后,不约而同的扔下了手中的所有东西,掉头狂奔。

负责督战的鲜卑人也傻了,他们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惨状,忘了上前拦截逃跑的民夫。就连站在本阵指挥的裂狂风也惊愕的站了起来,下巴差点掉在脚面上,他看着原本气势如虹,现在却不战自溃的窦归所部,眼睛瞪得老大,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窦归在窦虎等人的护卫下,刚刚逃过冯垣,便发现了极端恶劣的形势,眼前全是横冲直撞的士卒,谁也顾不上他是不是窦家的少主,也顾不上他是大军现在的主将,只要看到眼前有人拦路,举起刀来就砍,有的人为了逃避大火,干脆向城墙冲了过来。冯垣内虽然有穷凶恶极的大戟士,但是大戟士再狠,也没有火和几千被烧疯了的同伴残酷,他们在大火的威胁下,反而向冯垣发起了更猛烈的冲锋,不过这次不是为了攻城,而是为了逃命。

窦归迎头撞上了这股逆流,险些被冲得站不住脚,亏得窦家部曲对付这样的事情颇有经验,二话不说,举起就砍,五人一组,成品字形挡在窦归的面前,牢牢的挡住了那些发疯的士卒。

跟着窦归从北匈奴逃过来的匈奴人没有窦家部曲这么好的装备,也没有他们这么好的武技,眼下又乱了阵脚,更不是对手,接连被砍翻十几个人之后,他们本能的避开了这伙血腥残酷的人,至于他们是敌人还是同伴,现在已经没有人关心这些了。

可是,要想突破这五十多步,回到自己的本阵,却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窦归看着眼前的火海,欲哭无泪。窦虎却来不及悲伤,他四处一看,立刻指向城墙,大声吼道:“退到城墙下面,绕过火区。”

“喏!”窦家部曲大声应着,护着窦归转身向城墙奔去。他们举着盾牌,遮挡从头顶扔下了石块和射下的箭,向最近的城门狂奔。城门有门洞,那里肯定没有火,可以暂避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