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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兵攻山,夺了那块高地!”有人大声喝令,两个鞑子将领大声嚎叫着领了数千兵马向山坡上狂冲,他们不求真能夺下这块高地,只要牵制住明军,掩护主力顺利闯过去。

山坡上不利骑马,但是跃下马来的蒙古战士照样弓箭娴熟,比明军更快、射程更远的利箭暂时压制住了邓指挥,用人命争取着宝贵的时间,谷中的鞑子不断冲进,洪水般流向拒虏门。

鞑子已冲进谷去大半,在明军的不断攻击下,谷内谷外到处都是死尸,后边明军的追兵到了,张寅骑马立在一个矮坡上,手中一杆丈八腊杆长枪,枪柄拄于地上,正关注着战场情势,忽地遥遥瞧见明军旗帜,目光一凝,微一注视下,张寅眸中不由闪过一抹失望。

紧追着鞑靼马屁股捡便宜的荆佛儿追到大同,马力便已不济,他用的是六十斤的大刀,实在太过沉重,战马不堪重负,而且他是全力从飞狐渡赶回,一路不曾停过,实是再也追不下去了,一见大同城围解了,便下马先去见过义父,此时追在后边的都是王守仁手下那两位偏将的兵马。

远远的大明追兵隔着一箭多地懒洋洋的辍着,好似欢送鞑靼残兵出关一般,哪有一点为君父复仇的意思?若说他们马力不济吧,可是看见前方有友军拦截,却突然加快了马速,飞快驰来,只一见这情形,张寅便知伯颜失败了。

他在心底重重一叹,这才抖擞精神,提起丈八长枪,枪尖前指凛然喝道:“三军尽出,切断鞑子断后一部,杀!”

说着双腿一踹马腹,率着自己的亲兵马队直冲出去。

张寅看似一员儒将,但是马上功夫着实了得,一杆丈八长枪如同毒蛇吐信,忽焉在左,忽焉在右,纵横敌阵,往来穿梭,挑、刺、捅、扫,枪势来去难寻痕迹,顷刻间就将五六个鞑子挑落马下。

他的数百名亲军紧随其后,如同一柄利刃截断了最后一千多名鞑子的去路,只缓得一缓,大队的明军已封锁了谷口,后边马蹄声疾,两位游击将军也率着上万的骑兵急奔过来。

前方是密密匝匝的枪林严阵以待,张着弓箭和火铳的射击手在两翼冷酷地盯着他们,只要横枪拦在前边的那位明军将领一声令下,就将箭铳齐射了。此时,后边蹄如奔雷,也越来越近。

鞑靼千夫长阔阔台提缰纵马,游目四顾,忽然不甘心地举起马刀高高伸向天空,悲愤地唱道:“星天旋转,诸国争战,连上床铺睡觉的工夫也没有。互相抢夺,掳掠。世界翻转,诸国攻伐,连进被窝睡觉的工夫也没有。互相争夺,杀伐,没有思考余暇,只有尽力行事。没有逃避地方,只有冲锋打仗。”

千余名鞑靼骑兵都将鲜血淋漓的兵器高高举起,一齐应和着唱了起来,那雄壮沧凉的声音在谷口回荡不已。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每个明军士兵从他们的表情和声音都听得出、看得出,这千余名鞑靼骑兵已决心与前后数万明军决战,誓死不降了。

“说到的地方就到,去把坚石粉碎;说攻的地方就攻,去把硬岩捣毁;把高山劈开,把深水断涸,这样勇敢地杀敌,让整个大地变成蒙古人的牧场!”

没有人发出号令,最后一句唱罢,所有的蒙古骑兵不约而同地勒缰转身,扬刀、踹蹬、臀部轻提,向疾追过来的大明骑兵冲了过去!他们固然残酷、嗜血、贪婪,但是同时也具备血性、勇敢和高傲,他们宁愿以马上英雄的身份同另一民族的骑士决死一战!

“砰!砰!砰!”火铳响起,刚刚转过身去的阔阔台后背上已经有四五枝羽箭深深地扎了进去,血顺着箭杆儿喷了出来,与此同时,那件皮袍被密集的弹丸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