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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笑道:“怕的什么,王越昔年也是三边总制,一道圣旨还不是说拿进京就拿进京了?公公是大明的内相,掌着半个朝廷,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进言为刘健谢迁求情,说明此人也是重情重义,公公何必太过计较?”

刘瑾脸色顿时大为和缓,矜持地笑道:“说的是,嘿嘿,介时咱家在粮草、军械上再稍做手脚,叫他成不得大事便可。”

杨凌大吃一惊,急忙道:“万万不可!”

“嗯?”刘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杨大人难道不是为了替苗逵卸罪,找个替死鬼才把这两个碍眼的东西打发上战场的么?何必如此维护他们?”

杨凌定了定神,这才说道:“呃……这个自然是的,苗逵和你我是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若败的不可收拾才召回京来,你我必受外官弹劾,但是公公切莫忘记,杨一清现在可不是李大学士推举,而是你亲口举荐,那个王守仁也是本官所荐。他二人立下战功,就是你我会识人、能用人,水涨船高、威望日隆。若是他们败了,别看他们和李东阳是一系,外廷那帮人势必要把这笔账算在你我的头上。公公初任内相,若是在你主持下重挫悍勇善战的鞑子,谁敢不承认公公的辅政才干?他们功劳再大,这最大的一份功劳还不是你的?”

刘瑾一拍额头道:“是了,杨大人说的对,看来这军需供应,咱家还不能马虎了。嘿!只是这两个不识时务的东西竟然和咱家作对,如今倒送了他们一份大功劳,真真的便宜了他们。”

刘瑾嘴上不忿地说着,心中已暗暗盘算起来,他这个人自己贪污,却见不得别人贪污。自己好用亲人亲信,却最恨别人依赖裙带关系。而且他虽是个太监,却偏偏最不信任太监,所以一直想在外廷中重用一些人,发展自己的势力,如今这杨一清既然扳不倒了,他便暗暗筹划着怎么能将他收为己用了。

杨凌见说动了刘瑾,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大军在外打仗,如果朝中有这么一个手握大权的人暗中使绊子,那真是岳武穆再世也休想打得赢了。

杨府中,韩幼娘和玉堂春、雪里梅、高文心送了欧阳夫人出来,几个人说说笑笑,甚是投缘。

严嵩这位夫人比相公还大着一岁,可她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和幼娘一样,也是伴着相公从苦寒中熬出来的,所以甚得严嵩敬重。

她时常上门来和韩幼娘等人叙些家长里短,一方面固然是出于相公暗示,想结交一门强权人物,使没有背景的相公能在京师立住脚,同时也确和韩幼娘等人极为投缘。

她和丈夫成亲多年,如今二十六岁了却一直没有孩子,如今相公有了官差功名,家境条件也许可了,她也曾动念想为丈夫纳妾讨小,可是严嵩却严词拒绝,更令欧阳夫人感愧不已。

今日来杨府探望,欣闻韩幼娘已有了身孕,欧阳氏艳羡不已,高文心听她说出心事,替她号了脉,便抄了一道方子给她,叫她拿回去服用试试,女神医的大名她也是听说过的,那张方子宝贝儿似的揣在怀里,竟连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恨不得立刻肋插双翅飞到药房去。

韩幼娘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和几个姐妹将她送了出来。此时伍汉超正在前庭练剑,他的身子还未痊愈,可是练过上乘内功的人以内息吐纳辅助,复原速度却是极快。

韩幼娘伴着欧阳夫人走在前边,刚刚从侧廊拐过来,瞧见那位伍同知的公子挑、刺、撩、截,一路剑法使得劲力绵绵、刚柔并济,剑势圆润雄浑,她虽不识这内家剑法,却晓得其中的厉害,忍不住惊咦道:“好功夫!”

伍汉超闻声收剑,瞧见是杨夫人和几位内眷,忙目不斜视,拱手施礼道:“小可见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