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下来,赵延煜也微微皱起眉,“送了多少?送给谁了?”

古月琳低着头,一声不吭。

于氏见状气怒交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

桌子发出沉闷的声音,显然于氏气急之下根本没省力,古月琳吓得抖了抖,面色惨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送给丁夫人了,她说会想办法改了乔大人的口供,口供里面里面不会有我爹送银子之事。”

傅清凝无语,此事分明是赵延煜主理,丁大人还得听他的,想要改口供还得经过赵延煜的手。

于氏冷笑一声,“送了多少?”

“两万两。”赵延善有些愠怒。

于氏皱眉,问道,“银子哪儿来的?”她看向赵延善,“我记得你手中没有这么多银子。”

赵延善点头,“是,我没有。”他看向赵延煜,解释道,“当初娘要给我银子傍身,我拒绝了,那时候我想着,银子放在我那边……我觉得她会拿去补贴古府,真到了要银子的时候我再来要。”

听到这话,古月琳面色愈发苍白,咬着唇垂下了头,并没反驳。

于氏手中的银子本来就应该三兄弟分,虽然当下的家规是长子占七成,但两人不缺这银子,也没想着于氏手中的银子是自己的,所以,听到这话,傅清凝两人都没有不高兴。

赵延善重新看向垂着头的古月琳,道,“你自己说,那两万两银子你哪儿来的?”

古月琳还是不说话,屋中沉默,气氛凝滞起来。

“你不说?”赵延善眼神里满是失望,“如果你最开始要找丁夫人或者是她找上你的时候,如实跟我说找我商量,或者你借利钱的时候找我商量,我们俩都不会走到如今这步。”他摇摇头,“在你眼中,你家人比我重要,而且你根本不信任我家人,不信任我……你走吧!”

利钱啊。

除了赌坊中以为自己一定会翻盘的赌徒,一般人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谁也不会跑去借利钱,那个利息都是翻倍涨的,比如她想要拿到两万两银子的现银,最起码借条上得借出两万两千两,且之后每天都要有利息,若是不还,最后能利息加本金一起再产生利息,若拿来当做做生意的本金,没有足够的盈利,根本不可能还得上。

听到让她走,古月琳擦一把脸,眉眼处妆容都花了,她却顾不得,只问,“就为了两万两银子你要让我走?当初你说的话都不算数了,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照顾我……”

赵延善打断她,“我是说过,但我没说过要照顾你一家人!还有,无论什么样的人家,你借利钱,根本就不想好好过日子。”

“两万两银子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古月琳有些崩溃,大喊出声。

“对我不算什么?”赵延善反问,“我翰林院每个月俸禄四十两,两万两银子我要五十年……你的意思应该是对赵府来说不算什么吧?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娘供我读书多年,如今我已经成家,考中进士入朝为官,难道还要问她要银子?她养我多年,到如今我还养活不了自己和妻子,你让我如何面对她?难道她这么多年养大的就是个废物么?”

他声音越说越大,古月琳也越发难堪,反问道,“那我呢?你不是废物,那我爹眼看着前程未卜,他养我多年,我难到会眼睁睁看着他一蹶不振,古家从此灰溜溜搬回家乡?我们是夫妻,我爹不好了,对你也不好,你就不能帮帮他?”

两人当着于氏和赵延煜两人的面吵了起来。

赵延善满脸失望,“我早说过,没到出力的时候,现在不宜动作,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哪怕到了现在,你还觉得我不帮他?”

古月琳毫不犹豫反驳,“可你也没想过努力帮他全身而退!”

赵延善哑然,他确实没想过帮古大人全身而退。

别人不知,身为赵延煜亲弟弟的他却知道,当下皇上有意清算,大环境如此,其实没必要这个时候摘出来,那么多底层官员卷入此事,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换掉的,那么,上任之后认真做事的官员,应该会轻轻放过。还不如趁此机会将此事分辨明白,那日后这个就不再是古大人的把柄,长远来看,按兵不动和众人一起被罚,才是最好的。

她如此质问,他本来还想要解释,但对上她理直气壮的目光,顿时就歇了心思,“事已至此,我们没必要争辩。”又扬声吩咐,“那纸笔来!”

大部分下人只知道三公子夫妻俩吵架,但赵延善身边的随从却是知道他的意思的。很快,门被推开,他的随从端着笔墨纸砚进来,行礼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