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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满座,府门处的马车就没停过,许多人都亲自上门贺寿。好在有孙怡菁和柳远欣还有柳成悦帮忙招呼,才不至于忙乱。

尤其孙怡菁,她留在京城这许多年,凡是上门来的夫人,就没有她不认识的,包括夫人身边的小辈,她也许多都能唤出人家的排行来,跟在顾知语身边帮她认了不少人。

顾知语如今的身份,也不需要刻意去认识人,多的是人往她这边挤,自觉介绍身份,热络的和她打招呼,有些和顾知语从未谋面的夫人,想要认识就得有人引见,孙怡菁站在她身边,于是,许多夫人都冲着孙怡菁过来了。

顾知语心里大概猜得到孙怡菁的意思,她是做生意的,和她顾知语交好,落在外人眼中,对她的生意绝对有好处。甚至是柳成延的仕途,不说能帮忙,但若是有人想要给他使绊子就得掂量一番了。

上首的寿星公柳远骞笑呵呵的听着众人赞他教子有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两个儿子都很厉害。尤其是柳成嵇云云……

柳远骞很高兴,一转眼看到顾知语这边的动静,眉心微皱了下,看着孙怡菁的眼神冷了些。转头跟身旁的随从说了几句。

那随从一路往顾知语这边过来,躬身道,“老侯爷问夫人厨房可准备好了菜色,要开宴了。”

顾知语没觉得不对,起身往外去了大厨房亲自过问。

她一走 ,围过来的众位夫人和孙怡菁说了几句,就散了开去。说到底,孙怡菁的身份还是不够高。

国公府的寿宴热闹,开宴时更有宫人前来,原来是皇上赐下寿礼。宴席上的众人看在眼中,心里对皇上对柳成嵇的信任认识得又深了些。看向上首的柳远骞和柳成嵇的眼神越发热切起来。

有管家和苏嬷嬷还有喜桃在,国公府的寿宴没出岔子,顺利过了一日,顾知语又和柳远欣她们一起去送客。

顺顺当当把客人都送走了,顾知语只觉得浑身酸疼,柳睿正拎着小锤子帮她锤肩,顾知语还没离开大门口,廖氏和孙怡菁还没走呢,她们是最后走,却也还是要走的。

远远的看到廖氏和孙怡菁结伴过来,就看到柳远骞身边的随从过来请几人,说柳远骞有要事告知。

顾知语余光瞄了一眼廖氏和孙怡菁,什么事情这么慎重?

柳远骞累了一日,脸上满是疲惫,靠在椅子眼上看着下面的众人,柳远欣夫妻,柳成悦一家人,还有林絮一家,她们都是国公府的客人,暂住府中。还有柳远源一家,他们家的人是最多的。柳成延和孙怡菁坐在下面,他们的女儿柳瑜站在两人身后。

屋子里气氛严肃,柳远骞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只落在柳睿身上时柔和了许多,转而落看到一片的柳成延两人身上时,着重落了落,“今日大家都在,有一桩陈年旧事,我要澄清一下。”

顾知语自然看到了他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很明显,他要说的是和柳成延有关了。而“陈年旧事”只能算得上那一桩了。她本以为柳远骞一辈子都不会把事实说出口,因为他重诺,答应了那救命恩人的事总要办到,从他对金氏的容忍度就可见一二,要不是金氏不知死活的对柳成嵇出手,她如今可能还是侯夫人呢。而答应的柳成延一辈子都是侯府二公子且不告诉别人的事,还一直守着。除了他们夫妻知道,就只他自己知道了。

柳远骞看着屋中空旷处,语气沉稳,“成延不是我亲生子。”

话一出口,屋子里霎时一静。柳远欣唰得起身,柳远骞看她一眼,渐渐地将当初和柳成嵇说出的往事又说了一遍。屋子里安静,隐约还能听得到旁人的呼吸声。

柳远骞半晌说完,看向脸色早已煞白的柳成延,“这么些年,兴许你也查到了一些当年我对你娘做的事。哪怕到了今日,我也不能允许有人对成嵇和他的妻儿动手。至于毁诺……我没忘记你爹的救命之恩,哪怕倒得如今,我也真心感谢他。但我自觉对你已然足够好。若是他还觉得不够,等我去了,亲自跟他致歉。”

孙怡菁看着柳成延煞白的脸,三十多岁的人了,此时看起来有些可怜,今日之前,他只是母亲早殇。今日之后……孙怡菁看向屋子里的所有人,这些本该是他亲人的人,就都不是亲人了。

孙怡菁怒从心起,质问道,“那你为何毁诺?我们早已分家,也没觊觎国公府,连来往都少,我们如何,对国公府根本没影响,你何必要说出来?”

是啊!何必要说出来?

柳远骞的眼角滑落可疑的水珠,昨夜他自梦中惊醒,就再没能睡着,他梦到那年柳成嵇回京之后被人劫杀,之后没有顾知语帮他冲喜,柳成嵇就这么没了。他万分悲痛的赶回,却也只来得及看他最后一面,柳成嵇毫无生气的躺在贵重的棺木中,老母亲心如死灰,卧病在床,他强撑着打理完了儿子的葬礼,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朝中几位皇子争夺越发激烈,邑城那边各部落蠢蠢欲动,柳家祖训,柳家男儿须誓死护卫百姓,他为了让上位者安心让他离开,再次请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