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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别说六十抬,给个十六抬都是镇国公府大方行事了。

此时的镇国公府墨贤堂里,张氏面色铁青,“啪”一巴掌狠狠拍在檀香木做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回音,听得边上得人都替她疼。

不过,却没有人敢出声,都噤若寒蝉的恨不得把自己缩到角落里面去。

下面还站着江篱江珊两个姑娘,两个姑娘现在都被吓得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着不敢说话。平日里都是江篱胆子大些,她站在下面定了定神,才颤着声音开口道:“母亲,如今事已至此,二哥他大概也不懂事才会这样,这二哥和大哥怎么能比?就算是父亲把库房的钥匙给了他,他也不该如此行事。”

她不劝还好,她一劝,张氏又想起自己不过是打算迟些下聘,敲打下江成轩,得让他知道,太后赐婚也没什么不同,还是得她这个嫡母点头,他的婚事才能顺利。

也顺便敲打下那不老实的周明沫。是的,国公夫人张氏始终认为,周沫儿也就是以前的初夏很不老实。好好的丫鬟愣是让她筹谋成官家小姐,还能说动她那难缠的小姑子成为她的义女,这个姑娘很不简单。所以,当周沫儿回镇国公府暂住等周府来接那两日,她才对她释放出些许善意,让下人不敢怠慢,不说拉拢什么的,周沫儿还不值得,起码不要与她为敌。

要是早知道她会成为那庶子的妻子,她会管?不跟着踩上一脚都是她仁慈,慈悲为怀了。

所以,敲打是必然的。可偏偏就有人在后面拆台,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枕边人。

江蜀这是对自己不满了,不满自己迟迟不下聘,就自己把钥匙给了江成轩,让他自己去库房选东西下聘。

没眼力见的东西,自然是往那最贵重的里面挑,想起刚刚去库房看到的,自己最喜欢的几样东西都没了。就是给岳儿下聘她都没舍得放进去,因为放进去以后,就算萧家再让萧灵微带回来,也不再是她库房里面的东西了,而是萧灵微的陪嫁,盛国女子的陪嫁,是夫君都不能动的,她这个婆婆自然就更不能动了。

那几样东西她没舍得,只挑了些贵重好看的给萧家送去。反正让人说不出不好来也就是了。她不舍得,可那眼皮子浅的舍得啊!

想起刚刚看到的,她准备给周家的聘礼箱子还好好的摆在库房门口,足足十几抬,收拾的时候可把她好一阵心疼。可是太后赐婚,聘礼太少也不好看,十几抬箱子刚刚好,国公府既保住太后的脸面,自己也挣足了面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她挑了又挑才放进去的,还算能接受。可是那些箱子还好好的放在那里,动都没动。

倒是里面她收拾好的那些心头好,足足几十抬箱子不翼而飞。

想起这些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气得头晕晕的,眼睛好像也有点花。赶紧深深呼吸几口气,才算缓了过来。

江蜀,你果然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就算她死了这么多年,你也念念不忘。如今更是给她儿子嫡子的待遇……我跟你没完。

还有那贱人的儿子,也是个贱人,母子俩都是不知道身份尊卑的,果然是一脉相承。

她这确实是冤枉了江蜀,昨日他回府就看到江成轩在他书房门口等他,虽是夏日,但江成轩身子不好,脸色苍白还站在那里等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待听清楚是为了下聘的事情,他就把库房的钥匙给了他,让他自己去挑。

一是江成轩苍白的脸色勾起了他难得的慈父心肠。二是他也确实对张氏有些不满,敲打人也要有个限度,拎不清的。那可是太后赐婚,她也敢拖拖拉拉,早就提醒过她,她还是如此行事。

张氏哪里都好,平日里待人接物,管家理事都还不错,从来不出大乱子。可只要一碰到轩儿的事,她就有点拎不清。轩儿的母亲都死了那么多年,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她还忘不掉。时常因为这个为难轩儿。

轩儿也是个苦命的。他平日里最担忧的就是这个孩子,身子不好,经常需要吃些名贵药材。当然,这话是张氏经常念叨的。又是庶子,分家时他虽可以偏颇些,但也不好太过。

江蜀本来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想法,可如今站在皇上面前的他却有点怀疑了。

下了朝,他本打算回府,却不成想会被皇上请过来。

皇上最近龙体欠安,已经好久不单独见人。如今特地请了他来,皇上身边的公公请他时,他都能察觉到同僚的羡慕嫉妒的目光。

镇国公府说起来权势滔天,知道实情的人都知道,其实已经大不如前,近几十年都少有战事。镇国公府本就是军功起家,才有幸被封为国公。世袭五代,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三代。再不想办法,就保不住百年大族的荣光了。张氏的娘家武安伯府就是前车之鉴。